两日后,船队抵达洛阳。
从这里开始,和亲队伍的羌、越几百号人,就要从水路换作陆路,往长安去。
洛阳既是大运河的终点,又是当年刘家军发迹的地方,女帝刘昭登基后,洛阳更是地位日隆,与东都钱州、北都沧州、南都广州并列为“京府”
是为“西京”
洛阳府尹亲至码头,将公主与使团的诸位要员,迎去驿馆下榻。
洛阳少尹,则带来厢军作劳力,协助越人工匠和羌人商贾,搬运行李货物,整饬骡马车架。
野利术和唐阁长,国籍不同,但都是如假包换的官场老油子。
二人观望两天,仍不太确定冯啸和穆宁秋,是否真的安抚好了汉家公主和羌国王爷。
他们生怕在洛阳的接风宴上,又出什么幺蛾子,干脆继续祭出龟缩**,一个说水土不服,一个说似染风寒,到了驿馆后,一会儿要天麻粥、一会儿要姜汤的,称病不去赴宴。
穆宁秋和冯啸得知后,求之不得。
两老儿既然装,就不好只装一宿,后头几天,定也得窝在驿馆里,不再与洛阳的地方官,陪同嵬名王爷左右。
那么,冯啸准备安插过去的人,就能更顺利地实施计划了。
众人安顿下来后,申酉之交,驿馆东头的牡丹阁里,洛阳府尹已备好水席,款待贵宾。
洛阳是中原响当当的繁华大州,水土丰美,物产琳琅。
大越之前的那几个王朝,虽定都长安,遇到关中收成不好的时候,皇族们甚至得像流民迁徙一般,来到洛阳找吃的,才能免于饥馑。
刘昭直接将国都选在了钱州那样的江南富庶之地后,儿时的饮食习惯不改,依然爱吃中州口味的菜式。
上有所好,下必效焉,洛阳菜不但没有式微,反而在贵胄富商们的推崇下,发展出了“八冷碟、四镇桌、八大件、四收尾”
的丰盛大宴,是为“洛阳水席”
嵬名德旺对汉人的文弱不屑,对汉家的南北美食,可从来没有看不起过。
此刻,向来无肉不欢的嵬名王爷,见到面前食案上的香酥炸鸡、酱蒸滑肉、红焖牛窝骨、焦香丸子等水席名菜,拿腔拿调的倨傲淡去不少,在洛阳一众官员的劝酒下,兴致高昂地大吃大喝起来。
穆宁秋也一改素日的沉冷少言,起哄助兴了一阵后,回头给了冯啸一个探询的眼神,冯啸微微点头。
穆宁秋遂走到居于上位的嵬名王爷座前,恭敬道:“殿下,越人要为殿下献歌。”
嵬名已经微醺,眯着眼道:“那就唱呗,越人的歌,本王在钱州那个大皇宫里,又不是没听过,哼哼唧唧,蚊子叫一样。”
言罢,比黄河大鲤鱼还肥胖的王爷,软洋洋地往锦褥上一靠,端出比帝王还足的架子,等着下文。
穆宁秋冲自己位子后的珠帘拍了拍巴掌,只见一位头戴四棱冠、身着窄袖戎装、身量高挑的浓妆女子,手提一柄木剑,气势赳赳地走到庭中。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胡姬,一人拿笛子,一人拿着西羌常见的乐器“方响铜磐”
始终对男性官员挂着冷淡之色的冯啸,看清女子是谁后,登时变了脸。
“苏执衣,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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