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此事关乎龙族存亡”

孙悟空离去的步伐,没有半分迟疑,坚定地踏碎了水晶宫寝殿内那令人窒息的沉重与无奈。殿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敖广龙王那复杂难言的目光与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叹息。

然而,孙悟空心中的波澜却并未平息,反而更加汹涌。敖广那欲言又止的挣扎,那深及骨髓的恐惧,那所谓“契约反噬”“时机未至”的沉重枷锁,都像是一根根无形的刺,扎在他心头。他齐天大圣,向来快意恩仇,最厌恶的便是这等遮遮掩掩、被无形规则束缚的感觉!

“契约?反噬?哼!”他心中冷哼,眼中金焰跳动,“若是护佑苍生、维持正道之契,俺老孙自然敬重。若是成了捆缚手脚、坐视灾劫的锁链,那便是恶契,破了又何妨!”

他脚步不停,穿行于龙宫流光溢彩的廊道之中,沿途的水族侍卫、宫娥见到他,无不恭敬避让,眼中带着敬畏与期盼。他们知道,这位大圣是如今东海最大的希望。

但孙悟空此刻无暇理会这些。他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罗盘,早已锁定了龙宫正殿的方向——师父唐僧、师弟小白龙的气息就在那里。同时,他体内那源于补天石的奇异感应,也在隐隐躁动,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呼唤,方向……似乎是龙宫更深处,某个被重重禁制严密守护的所在。

“归墟之眼……”他默念着这个名字,火眼金睛仿佛能穿透层层宫墙与阵法,看到那枚“映照晶”中不断扩散的灰黑与龟裂,“不管你有什么秘密,藏着什么鬼东西,既然惹到了俺老孙头上,害了俺老孙的朋友,那这趟浑水,俺老孙就蹚定了!”

他身形微晃,速度骤然加快,几乎化作一道模糊的虚影,几个呼吸间便已来到正殿那巍峨的水晶大门前。门口守卫的虾兵蟹将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身影已至近前,待看清是孙悟空,连忙躬身行礼,同时机警地打开了殿门。

殿内,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

唐僧依旧端坐主位,面色沉静,但捻动佛珠的手指频率快了几分,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猪八戒在一旁抓耳挠腮,显得有些焦躁。小白龙敖烈则紧抿着嘴唇,双拳紧握,银色的龙力不受控制地在他周身微微流转,显露出内心的激荡与担忧。

更引人注目的是,殿中央半空中,那枚“归墟之眼映照晶”正悬浮着,由龟丞相与两位龙族长老合力维持着一个观察法阵。晶体内部,星云流转已彻底紊乱,原本深邃的蓝色被大片大片的灰黑色污渍侵蚀,如同罹患恶疾,表面的裂痕更是肉眼可见地蔓延、加深!晶体本身,正发出一种极其低微、却让人心神不宁的“嗡鸣”声,仿佛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而之前那枚记载祖龙契约的古老卷轴,也摊开在一旁,上面那幅“伤口涌出黑暗污秽,龙族泣血”的预言画面,此刻在映照晶不祥光芒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目惊心。

见孙悟空进来,殿内众人目光齐刷刷聚焦在他身上。

“悟空,”唐僧率先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关切,“龙王陛下伤势如何?可曾问出什么?”

孙悟空走到近前,先看了一眼那触目惊心的映照晶,眉头皱得更紧,这才转向师父,沉声道:“师父,敖广老哥伤得很重,那污秽之力已侵入本源,与龙珠纠缠,寻常手段难解。至于事情缘由……”

他将敖广所言,关于“归墟之眼”乃上古契约所镇之秘、龙族世代守护、非持“钥”者不得泄露核心、否则有契约反噬祸及全族等语,以及点明他自身“补天石”本源、小白龙“祖龙血脉”、唐僧“十世功德金身”便是三把“钥匙”的推测,简要叙述了一遍。

“……老哥言语间顾忌极深,似有难言之隐,更隐含大恐惧。他只反复强调时机未至,不可强求,劝俺们从长计议。”孙悟空最后总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以为然。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那映照晶的不祥嗡鸣在回荡。

“钥匙……竟真是我们?”猪八戒咂咂嘴,挠了挠头,“听着挺玄乎,但好像麻烦也更大了啊!”

小白龙敖烈则是浑身一震,眼中迸发出复杂的光芒,有恍然,有沉重,更有一种血脉被唤醒般的悸动。他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祖龙血脉的觉醒,并非偶然……是契约的牵引,是‘眼’的呼唤,亦是……劫难的开始。”

唐僧闭目片刻,似在消化这些信息,也在以宿命通感应着冥冥中的因果线。当他再次睁眼时,目光清澈而坚定:“阿弥陀佛。因果循环,缘法既定。我等身在此局中,避无可避。龙王陛下所言‘时机’,或许并非指被动等待,而是指‘钥匙’齐聚、心念合一、直面真相之决心与勇气。如今,悟空已至,敖烈血脉已醒,贫僧亦在此地。‘钥匙’已然齐聚于东海。”

他看向那不断恶化的映照晶,声音凝重:“然则,敌人不会给我们从容准备的时间。‘眼’之异动加剧,污秽侵蚀日深,坠龙渊战火未熄。恐那契约所警示的‘大劫’,已然迫在眉睫。若再拘泥于旧誓,畏首畏尾,只怕未待‘时机’成熟,灾祸便已降临,届时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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