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月 1 日的拂晓,沈阳城被零下三十多度的严寒裹得严严实实,铅灰色的天空飘着细碎的雪沫,落在钢筋水泥筑成的碉堡群上,凝结成一层薄薄的霜花,城郊的冻土被炮弹炸得坑洼不平,露出下面黝黑的泥土,空气中弥漫着煤烟与硝烟混合的呛人气息。
沈阳作为东北的工业重镇,铁西区的烟囱林立,高大的厂房墙体上布满弹痕,街道两旁的楼房大多门窗破损,守军仓促构筑的街垒、路障横七竖八地挡在路口,与外围的梅花状碉堡群连成一片,形成所谓的 “永久性防御体系”。
任天侠骑着枣红马,站在城西的高坡上,美式军大衣上落满雪粒,领口和袖口结着白霜,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寒气,目光锐利地扫过沈阳城的防御工事,驳壳枪的红绸子在寒风中微微颤动。
“总攻开始!” 任天侠的命令随着信号枪的枪响传遍阵地,三颗红色信号弹在铅灰色的天空中炸开,如同一簇簇跳动的火焰,瞬间点燃了全线的攻势。
城西的主攻部队率先发起冲击,战士们穿着单薄的灰布军装,棉帽的耳罩耷拉着,眉毛和胡须上结着白霜,他们扛着炸药包,推着云梯,借着炮火掩护,向外围的梅花状碉堡群逼近,每一个碉堡群都由子母堡构成,子堡藏着一个班,母堡驻守一个排,火力交叉呼应,子弹如雨点般射来。
“工兵上!炸掉母堡!” 带队的连长大喊一声,几名工兵抱着炸药包,匍匐前进在冻土上,雪沫沾满他们的后背,冻土块硌得膝盖生疼,他们却丝毫不敢停顿,趁着炮火间隙,将炸药包塞进母堡的射击口,拉燃引线后快速翻滚撤离。
“轰!轰!” 连续几声巨响,水泥浇筑的母堡轰然倒塌,碎石飞溅,子堡的火力瞬间哑火,战士们趁机发起冲锋,步枪上的刺刀在微弱的晨光中闪着冷光,冲进碉堡群肃清残敌。
城东的侧翼部队也同时行动,他们沿着东陵的山道迂回,切断了沈阳与抚顺的联系,山道两旁的灌木丛挂满冰棱,战士们的棉鞋踩在积雪上,发出 “咯吱咯吱” 的声响,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白雾。
“老乡,前面的碉堡怎么绕过去?” 一名战士拉住带路的老大爷,老大爷穿着厚实的棉袄,头上裹着羊肚巾,指了指碉堡侧面的沟壑:“顺着这条沟走,能摸到碉堡后面,那里有个缺口,是他们修工事时留下的!”
在老乡的指引下,侧翼部队悄悄摸到碉堡后侧,战士们掏出匕首,解决了岗哨,然后钻进缺口,与碉堡内的守军展开肉搏,枪声、喊杀声与碉堡的爆炸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城南的部队直抵苏家屯,与守军展开激战,战士们利用街道两旁的楼房作为掩护,遇到街垒和路障,就从楼房两侧穿墙凿壁,开辟出新的通道,他们用斧头和钢钎砸开墙壁,砖石碎屑四溅,灰尘弥漫在街巷中。
巷战中,战士们分成一个个战斗小组,互相掩护着前进,有的战士爬上房顶,居高临下射击,有的则贴着墙根,交替掩护推进,每当遇到顽固抵抗的据点,炮兵就立刻跟进,炮火精准地摧毁火力点,然后步兵迅速占领。
沈阳城内的守军早已军心涣散,他们的司令早已乘机逃离,只留下混乱的指挥体系,不少士兵穿着笔挺的呢料军装,却无精打采地靠在墙角,手里的步枪随意地放在一边,眼神中满是迷茫和恐惧。
“别打了!我们投降!” 一名守军军官举着白旗,从楼房里走出来,他的呢料军装敞开着,领口沾着污渍,脸上满是疲惫,身后跟着一群垂头丧气的士兵,纷纷放下了武器。
只有一支嫡系部队还在顽抗,他们占据着铁西区的厂房,凭借坚固的建筑负隅顽抗,轻重机枪疯狂扫射,战士们几次冲锋都被挡了回来,伤亡不小。
“炮兵压制!” 任天侠赶到前线,大声命令道,榴弹炮立刻对准厂房的火力点,炮弹呼啸着飞去,厂房的墙体被炸开一个个大洞,机枪声渐渐稀疏。
“冲啊!” 战士们发起总攻,冲进厂房与守军展开近距离战斗,厂房内的机器设备被炮火炸得支离破碎,机油和硝烟混合在一起,战士们的身影在烟雾中穿梭,刺刀碰撞的声响、枪声、喊杀声此起彼伏。
激战持续到下午,这支嫡系部队被彻底歼灭,被俘的官兵达一万多人,战士们押着俘虏走出厂房,俘虏们低着头,棉帽拉得很低,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此时,沈阳城内的抵抗已经基本瓦解,更多的守军选择了投降或起义,一名起义军官带着部队,将武器整齐地排列在街道上,他走到解放军战士面前,敬了个礼:“我们不想再打了,这些武器都交给你们,希望能为老百姓做点实事。”
市中心的战车团院内,几十辆战车排列得整整齐齐,炮口擦拭得锃亮,没有一丝硝烟痕迹,一名解放军战士冲进院内,大喊一声:“不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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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清平烽火请大家收藏:()清平烽火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战车团的士兵们纷纷从战车里钻出来,一名士兵摊了摊手,苦笑着说:“我们早就不动了,武器车辆完好无损,一炮没放,不信你验验炮口。”
另一处军营里,重炮团的官兵将十八门美式 155 毫米重炮排列在空地上,炮身油亮,炮口崭新,一名军官走上前,对接收的解放军战士说:“美国送给蒋介石的三**炮,一半在辽西被你们缴了,这一半,现在交给你们,算是物归原主。”
战士们开始接收武器装备,有的清点枪支弹药,有的检查战车和大炮,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这些缴获的装备,将成为解放全中国的重要力量。
沈阳的老乡们也纷纷走出家门,他们穿着厚实的棉袄,头上裹着围巾,有的提着装满热水的木桶,有的端着刚煮好的红薯,送到战士们手中,老大娘拉着战士的手,眼里含着泪水:“可把你们盼来了!这些年,反动派可把俺们害苦了!”
街道上,孩子们跟在战士们身后,欢呼着,跳跃着,有的还捡起地上的弹壳,当成宝贝一样攥在手里,居民们纷纷打开房门,拿出家里的煤块,生起洋炉子,邀请战士们进屋取暖,炉膛里的火焰熊熊燃烧,很快就驱散了屋内的寒气。
任天侠走进一条胡同,看到老乡们正围着几名战士,给他们缝补破损的军装,一名老大爷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递给任天侠:“司令员,快喝点粥暖暖身子,这是俺们家最好的米了!”
任天侠接过小米粥,暖意顺着喉咙流进心里,他抬手敬了个礼:“谢谢老乡们!我们一定保护好沈阳,让大家过上太平日子!”
谷士聪和夏清萍走进一家洋行,这里曾经是反动派的据点,如今已经被战士们占领,夏清萍铺开地图,在上面标注着已占领的区域,谷士聪则清点着缴获的物资,脸上满是兴奋:“司令员,城里的主要据点都被我们控制了,残余的敌人正在被肃清!”
夜幕降临,沈阳城渐渐安静下来,街道上亮起了煤油灯,灯光昏黄却温暖,战士们有的在街头巡逻,有的在老乡家休息,有的则在整理缴获的装备,空气中不再有硝烟味,取而代之的是煤烟和饭菜的香气。
11 月 2 日的晨光终于冲破云层,洒在沈阳城的街道上,雪停了,阳光照在积雪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城内的所有据点都已被肃清,沈阳宣告解放。
战士们在中山广场举行了简单的庆祝仪式,红旗在广场上迎风飘扬,战士们齐声高唱军歌,歌声嘹亮,传遍了整个沈阳城,老乡们也纷纷赶来,挥舞着红旗,欢呼着,跳跃着,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任天侠站在广场上,望着欢呼的人群,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抬手拔出驳壳枪,对着天空连开三枪,枪声回荡在沈阳城的上空。
庆祝的人群渐渐散去,夜幕再次笼罩沈阳城时,一名通信员裹着厚大衣,踩着积雪悄然走进洋行指挥部,手里攥着一封密封的密电,压低声音对任天侠说:“司令员,东总密电,命我部伪装成地方接管部队,三日内向关内隐蔽开进,沿途严守纪律,不得暴露行军意图。”
任天侠接过密电,借着油灯的微光快速浏览,指尖划过 “隐蔽开进” 四字时,眼神愈发坚定,他将密电凑近油灯点燃,灰烬随风飘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谷士聪,通知各部队连夜整理行装,换下显眼标识,所有火炮、战车均用帆布覆盖,行军路线避开集镇要道。” 任天侠的声音压得极低,“夏清萍,联络地方同志,筹备干粮和御寒物资,务必做到悄无声息,不惊动老乡。”
深夜的沈阳城,没有了白日的喧嚣,只有积雪被脚步轻轻踩踏的 “沙沙” 声,战士们借着夜色掩护,悄然集结,棉帽压得极低,枪口朝下贴着裤腿,没有口号,没有喧哗,只有眼神中的默契与坚定。
老乡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少人家的灯亮到了后半夜,一名老大娘提着沉甸甸的布包,悄悄摸到部队集结地,把包塞进一名战士手里:“孩子,这里面是俺们连夜烙的玉米饼,还有几双布鞋,路上带着,别饿着冻着。”
战士想推辞,老大娘却摆了摆手,眼里闪着泪光:“俺知道你们有新任务要去完成,不用跟俺们说去哪儿,俺们等着你们打胜仗回来,等着全国都解放!”
类似的场景在沈阳城的各个角落悄然上演,老乡们没有追问,没有送别,只是默默把物资送到战士手中,然后转身走进夜色,只留下一句 “保重”。
任天侠翻身上马,枣红马似乎也懂了此刻的寂静,只轻轻打了个响鼻,没有嘶鸣,他抬手一挥,队伍如一条黑色的长龙,悄无声息地开出沈阳城,沿着积雪覆盖的偏僻山道,向关内方向挺进。
月光洒在雪地上,映出战士们挺拔的身影,他们的脚步轻盈而坚定,帆布覆盖的武器装备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没有人知道他们要去向何方,只有心中的信念指引着前行的方向。
身后的沈阳城渐渐远去,灯火越来越暗,而前方的关内大地,正等待着这支秘密出征的铁军,一场扭转乾坤的鏖战,已在寂静的风雪中,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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