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翎抱著南鴆的手在发抖,掌心能清晰触到她后背渗出的温热血渍。
那血顺著他的手往下流,黏腻得像团烧红的铁,烫得他眼眶发疼。
“南鴆……南鴆!”
南鴆的睫毛在颤,像被雨打湿的蝶翼,苍白的唇张了张,却只溢出半口血沫。
她染著玫瑰色甲油的手指攥住他的衣领,力气轻得像片飘雪。
“清、清翎……”
沈清翎的喉结剧烈滚动,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震得耳膜发疼。
他望著她胸前迅速扩散的血渍,衣服被染成刺目的红,血腥味直往鼻腔里钻。
“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他的声音在发抖。
他跑过孤儿院的石子路,脚底下磕磕绊绊,怀里的人越来越轻,轻得让他恐慌。
南鴆的头歪在他颈窝,发间的香氛被血味浸透,变成刺鼻的铁锈味。
他能感觉到她的体温在流失,像块正在融化的冰。
“你不是说要……用更多爱来消解我的恨吗?你还没看到那一天,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著。”
他咬著牙,眼泪砸在她鬢角。
南鴆感受到了沈清翎的泪。
她想抬手安慰他,却做不到了。
身上没有力气,中弹的地方疼得她说话都费力。
她气息微弱得像游丝地说道:“那……那你就记著……”
她吃力地扯动嘴角,血沫沾在唇瓣上。
“记著我……为你挨过一枪……”
她的眼尾洇开红痕,像朵凋零的。
“这样……你就不会……忘了我了……”
他低头吻她冰凉的额头,咸涩的泪混著她的血,在两人相贴的皮肤上洇开。
“我不恨你了,我不恨你了……”
他重复著,像在念什么救命的咒语。
“你別睡,你看看我……”
南鴆眼睛半闔不闔,她努力说出最后一句话。
“如果、如果我死了.......你不要自责,是我、是我自己要救你的......”
“我不后悔救你,也不后悔.......爱你。”
说完想说的,她再也坚持不住,缓缓闭上了双眼。
“南鴆!!!”
救护车的灯光在眼前旋转,沈清翎看著医护人员从他怀里接过南鴆,看著他们用担架推著她往急诊室跑,看著门“砰”地关上。
他瘫坐在墙角,双手撑著地面,指缝里还沾著她的血。
那血已经有些凉了,像块烧尽的炭,却仍在灼烧他的皮肤。
他低头盯著自己染血的双手,突然想起她说“这样你就不会忘了我了”的样子。
南鴆爱他爱到不顾一切,沈清翎实实在在地被她的爱震撼到了。
在那样的时刻,她但凡犹豫一秒那子弹都打不到她身上。
所以这是出於本能,连思考都来不及,第一时间就冲了上去。
沈清翎从来没有这样清晰地感受到生命从他眼前流逝,那张鲜活美丽的脸逐渐变得苍白冰冷。
他是真的为此感到痛苦。
他一点也不想南鴆因为他死。
他寧愿那一枪就打在他自己身上。
他无比希望她能好好活著。
沈清翎无法再说他对南鴆所做的一切都是出於任务。
他並非没有真心。
攻略之下,任你怎么演戏,总是要付出几分真情实感才能打动对方的。
从前沈清翎只是刻意不去想这些,真心假意都无妨,他只按照自己的心意活著。
今天事实摆在眼前,他再也欺骗不了自己了。
“系统,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她。”“有的宿主,商城里有药,但是不能保证百分百救活,要看她受伤的程度有多重,而且........”
“而且什么?”
“一般救人的药积分都不低。”
“不重要了,救她。”
077没有多说,打开系统商城点开了几个药给沈清翎做选择。
最贵的药四百万积分,沈清翎毫不犹豫买了。
几乎掉了他所有的积分,看著所剩无几的积分他也没什么反应。
积分没了可以再挣,人死了却不能復生。
人命大於一切,他只盼著南鴆能平安从手术室出来。
这时南宴忽然带著盛墨和一群医生来了。
盛墨看到沈清翎浑身是血的样子忍不住心疼。
可现在不是她说这些的时候。
沈清翎缓缓站了起来。
“盛墨,你怎么来了。”
“你忘了,这家医院是盛家开的,但是盛家最好的胸外科医生不在这家医院,我特地把穆医生从另一家医院调来了。”
南宴哑著声音道:“是我求她带著穆医生来的,盛家的医院有最好的胸外科医生,有最好的医疗团队,有最好的药,母亲一定会没事的。”
南宴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南鴆会没事,她会活过来.......
她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如果连南鴆都离开了他,他一个人守著偌大的南家又有什么意思呢。
南宴不断在心里祈求祷告。
沈清翎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担忧地看向手术室的方向。
盛墨走到沈清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清翎,有穆医生在,南鴆会没事的。”
“谢谢你。”
之前的事现在说起来也没有意义了,盛墨能不计前嫌为南鴆做这些,沈清翎的確应该说一句谢谢。
“我们之间不用说谢,我只希望你没事,而且.......她为你挡枪我也佩服她,她救了你就是我的恩人,我也希望她平安无事。”
盛墨是真的没想到南鴆会为了沈清翎挡枪,但是想想如果当时身边是她,她也会这样义无反顾地扑上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南鴆是个值得敬佩的对手。
她討厌她,敬佩她,但並不希望她就这样死了。
南鴆,活过来和我继续斗下去吧........
南宴看向盛墨说道:“只要我母亲平安无事,这个大恩我南家一定会报。”
盛墨淡声道:“我帮忙不是因为你,也不是为了南鴆,我是为了清翎,你不用太放在心上,就算你不来求我,我也会来的。”
南鴆要是就这样死了,沈清翎这辈子都要將她刻在心里了。
活人怎么能贏过死去的白月光,还是为了他而死的白月光。
盛墨或许有私心,但她希望南鴆活著是真的。
南宴:“我只是有点意外,你和我母亲明明是仇人,之前闹成那样,现在却又答应救人,於情於理我都该记你的恩。”
盛墨看向手术室的方向轻声道:“总觉得她就这样死了......未免有点令人惋惜,那个女人还是恶劣囂张的样子更动人。”
南宴愣了愣,第一次对盛墨有了点改观。
沈清翎看向南宴问道:“凶手怎么样了?”
南宴咬牙道:“被警察带走了,今天在孤儿院那么多人看著我没办法下手,等他进了监狱我有一万种办法让他死得很难看!”
沈清翎也没想到会有人在孤儿院这样的地方开枪,丧心病狂到了极致。
他哑著声音道:“你说得对,这样的人的確该死,但是他背后肯定有人指使,这不是一次简单的孤儿绑架案,甚至可能一开始就是奔著我来的。”
陆云柔.......
沈清翎怀疑背后之人就是陆云柔。
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沈清翎眼神变得冰冷。
从前他不喜欢杀人,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不至於要那人性命。
但这次性质不一样了。
陆云柔既想要他的命,又用无辜的小孩做人质,还伤到了南鴆......
这个女人,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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