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臂那种木质化的触感还在向上蔓延,像是有无数看不见的白蚁在啃食神经。
凌天靠在倒塌的半截工字钢上,大口喘着粗气,肺叶像个破风箱呼呼作响。
他盯着那行悬浮在空中的、傲慢的“差评已归档”,忽然扯开嘴角,笑得甚至有点岔气。
这一笑,牵动了胸口的伤,疼得他直抽凉气。
原来如此。这帮孙子把他当成来堵枪眼的了。
在远古时期,炼制九转大丹最忌讳什么?
不是火不够旺,也不是药不够猛,而是鼎炉太严实。
真正的天级丹炉,必须要留有九个隐蔽的“泄浊孔”。
若是把路全堵死,阴阳二气在里面憋疯了,唯一的下场就是炸炉。
眼前这口倒扣在大地上的“锅”,看着是在吞噬记忆,实际上内部压力早就到了临界点。
这帮把自己当神的家伙,根本不是要修补这个仪式,它们是要把这座城市变成一个高压锅,然后等着那个“砰”的瞬间,利用怨力洪流冲开位面壁垒。
“想炸炉?”
凌天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从浑浊变得锐利,像两把刚刚淬火的刀子,“老子当年炼废的炉子比你们吃过的米都多。”
他不顾右臂的死灰,左手猛地发力,把那柄还在燃烧的【差评火炬】反手插进了地面最深的那道裂缝里。
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疯狂挥舞,他只是静静地让火焰向下灼烧。
青紫色的火苗顺着裂缝钻了进去,这一次,它没有去硬刚那层坚硬的晶体壁,而是像一条滑腻的蛇,沿着晶体的纹路游走。
热胀冷缩。这是物理规则,也是大道至理。
咔咔……咔嚓。
井壁上原本均匀蔓延的灰色晶体,开始出现了一道道细密的龟裂。
这些裂纹不再是那种崩坏的破碎,而是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放射状,就像是高压锅盖上那个不起眼却至关重要的——排气阀。
【系统提示:侦测到仪式压力场出现非对称畸变,疑似形成‘情绪泄道’。】
果然。
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只有疯子才懂疯子的逻辑。
凌天用仅剩知觉的左手在身边的废墟里摸索,指尖触碰到一块冰凉的金属片。
那是半块炸飞的铁锅残片,上面还带着不知道哪年留下的油垢。
他把手指伸进嘴里,狠狠咬下。
十指连心,钻心的疼让他清醒了不少。
鲜血涌出,他在那块铁锅残片的背面,歪歪扭扭地写下了四个大字:
此锅漏矣。
这就是这一局的“阵眼”。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这块带着血字的铁片,狠狠卡进了裂缝被火炬烧得最宽的那一处。
嗡——!
铁片嵌入的瞬间,一声凄厉的长鸣响彻废墟。
那声音不像是鬼哭,倒像是生锈了几十年的蒸汽阀门被暴力撬开,发出的那种尖锐汽笛声。
井口原本浓稠的灰雾,像是被人猛地捅了喉咙眼,一股脑地喷涌而出。
井底下那整齐划一的吟唱声瞬间乱了套。
“纯度下降!纯度下降!”
“谁开了泄压口?堵住!快堵住!”
下面传来了惊恐的争执声。
显然,这帮流水线上的“神棍”内部出现了严重分歧。
有人想继续维持高压,有人则慌了手脚想要止损。
凌天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笑容狰狞,“堵?你们家高压锅炸之前,你敢伸手去堵气阀?”
与此同时,远处的高楼天台上。
苏沐雪一身黑衣,在那狂乱的气流中站得笔直。
她手里捧着那个形状怪异的发射器——那是用报废的卫星天线和车载音响硬拼出来的。
她没有看凌天,只是盯着那个正在喷涌灰雾的井口,手指搭在了红色的发射钮上。
“既然你们要靠遗忘成神……”
苏沐雪的声音很轻,却顺着风传得很远,“那我就帮你们所有人想起来。”
拇指按下。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只有一道肉眼不可见的声波束,精准地刺入了那个被凌天撬开的“缺口”。
下一秒,整座废墟沸腾了。
不再是那个冰冷的电子客服音,无数个鲜活、嘈杂、充满了烟火气的声音,像是决堤的洪水,轰然炸响。
“老板!死哪去了?面都要坨了!”
“我要一碗阳春面,不要葱!千万别放葱!”
“今儿个天冷,刘叔,多给加勺热汤呗?”
“哎呀,你这人怎么插队呢……”
“刘叔,我要去外地上学了,走之前再吃一口你家的面,不然总觉得没吃饱。”
这些声音不高亢,不神圣,甚至透着一股子市井的俗气。
全是些家长里短,全是些鸡毛蒜皮。
但就是这些最微不足道的“废话”,在这一刻变成了最锋利的刀。
井壁上那层不可一世的灰色晶体,在碰到这些声音的瞬间,开始剧烈震颤、剥落。
就像是见不得光的霉菌,被正午的烈日暴晒。
在那剥落的灰烬之下,一缕金色的光丝悄然跳动了一下。
那不是什么大能的神光,那是被压在锅底、憋屈了太久的——灶火。
凌天倚着断裂的钢梁,看着那一抹微弱却倔强的金色,左手轻轻举起,拇指扣住了中指。
“火候到了。”
他低声喃喃,像是在跟一位老友对话,“点火吧,老刘。这次换我给你打下手。”
清脆的响指声,在嘈杂的人声中并不起眼,却仿佛是一道敕令。
井底深处,那点金芒如同被泼了一瓢热油,轰然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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