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怪病

当张杰带着巧珍来到她家门前时,正巧碰到了巧珍的母亲。没想到这位疯婆子一见到自己失踪多日的女儿平安归来,不但没有丝毫感激之意,反而气势汹汹地朝张杰扑过来,嘴里还不停地咒骂道:“你这个挨千刀的人贩子!快把我的宝贝女儿还给我!”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张杰完全愣住了,一时间不知所措。而躲在他身后的巧珍,则吓得全身发软,不停地颤抖着,始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尽管内心十分委屈和冤枉,但张杰还是强忍着怒火,耐心地向巧珍的母亲解释事情的经过。可无论他怎样努力,那位疯婆子就是不肯相信他所说的话,依旧死死抓住他不放,一副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模样。

后来巧珍娘闹到砖厂,张杰被扣了半个月工资。再后来,听说巧珍得了肺炎,没熬过去......

会不会是......张杰掐灭烟头,后颈突然窜起一阵灼痛。

转机发生在村东头的李婆子家。

李婆子八十多了,独居,总说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那天张杰去帮她修漏雨的屋顶,李婆子盯着他后背直念叨:娃啊,你这肩上压的不是累,是债。那小丫头攥着你衣角呢,怨气重得很。

张杰手一抖,瓦刀砸在脚背上。他想起巧珍出事前三天,自己确实见过她。那时他在砖厂门口买烤红薯,巧珍蹲在墙根,冻得直跺脚,怀里娃娃的眼睛是两颗黑纽扣。

叔,我娘又要打我了。巧珍吸着鼻子,她说我是赔钱货,要把我扔河里......

张杰心软,给了她五块钱。现在想来,那五块钱或许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从李婆子家回来,怪事愈演愈烈。春枝说张杰睡觉时常说胡话,什么不是我对不起。更离奇的是,有天早晨春枝晾衣服,发现张杰的枕头上有缕细细的红线,一头系在枕头缝里,另一头消失在床板下。

这是......

拴魂线。隔壁赵大爷拄着拐杖进来,我爹那辈说,冤魂缠了人,会用红线拴在睡枕,慢慢把阳寿吸走。

赵大爷是村里少有的读过旧书的人,他告诉张杰,二十年前巧珍死在村后老槐树下。当时天寒地冻,尸体冻得硬邦邦,可后颈有道紫痕,跟张杰现在的症状一模一样。

巧珍娘后来疯了,说有人把她闺女的魂儿勾走了。赵大爷叹气,你小子,怕不是那时候欠下的债。

张杰浑身发冷。他想起巧珍出事那晚,他送完孩子回砖厂,路过老槐树,好像听见有小孩哭。他没在意,只当是风声。

当晚,张杰做了个梦。

他孤独地伫立在那片广袤无垠、洁白无瑕的雪地之中,宛如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在他眼前,赫然摆放着一口单薄而脆弱的棺材,仿佛随时都可能被这刺骨的寒风吹散。

棺材里躺着一个面容憔悴但却美丽动人的女子——巧珍。她身穿一件鲜艳如血的红色棉袄,静静地躺在那里,双眼圆睁,似乎想要诉说些什么。然而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巧珍怀中抱着一个破旧不堪的布娃娃,它的纽扣眼珠竟然缓缓转动起来,然后直直地凝视着张杰,仿佛能看穿他内心深处所有的秘密和恐惧。

突然,一阵阴森恐怖的笑声从棺材中传出,紧接着便是巧珍那如同冰渣子一般冰冷尖锐的嗓音:“叔叔……你为什么要把我丢弃在那个破烂不堪的庙宇里啊?我的娘亲因为找不到我而大发雷霆,狠狠地抽打了我一顿……于是我只好拼命朝着那棵古老的大槐树跑去……可是谁知道,树洞里面居然藏满了可恶的毒虫,它们不停地啃噬着我的身体,那种疼痛简直让人生不如死……”

听到这里,张杰再也无法抑制住心中的悲愤与委屈,他扯开嗓子大声咆哮道:“不!绝对不是这样的!明明就是你自己执意要跟随我离开的啊!”

是你给我糖,说带我去暖和的地方。巧珍的眼泪滴在雪地上,你说要当我的新爹......

棺材盖地砸下来,张杰惊醒,后背的正抵着床板,硬邦邦的,像真有个孩子在上面坐着。

村子的流言像长了翅膀。

老张家那口子背了个鬼娃!

怪不得越来越瘦,那是被鬼吸了精气!

张杰尽量躲着人,可该来的还是来了。那天他在村口磨镰刀,隔壁村的刘婶子带着小孙子路过。那孩子叫豆豆,四岁,圆溜溜的眼睛像两颗黑葡萄。

奶奶奶奶,豆豆拽着刘婶的衣角,那个叔叔脖子上坐着个小孩,穿红衣服,眼睛是纽扣做的!

刘婶的脸瞬间煞白。她一把抱起豆豆就跑,路过张杰身边时,压低声音:小祖宗,别乱说话!

张杰的手停在半空。磨石上的镰刀沾着血,是刚才磨得太急划破了手指。他突然想起,巧珍的布娃娃眼睛就是两颗黑纽扣。

那天晚上,春枝哭着说看见后窗有红影子飘。就在你躺着的那块位置,她指着炕沿,像个小不点儿,背对着我,可我能感觉到她在看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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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陕北民间故事请大家收藏:()陕北民间故事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张杰终于崩溃了。他翻出压箱底的老照片,找到二十年前和巧珍的合影——那是砖厂老板拍的,他抱着巧珍,脸上挂着笑,背后是那棵老槐树。

我对不起你。他对着照片磕头,可我真的没想害你......

后颈突然泛起剧痛,这次不是灼烧,而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他眼前发黑,恍惚看见巧珍站在床前,红棉袄上落满雪,怀里的娃娃冲他咧嘴笑,纽扣眼睛里淌出黑血。

还我命来......

张杰尖叫着滚下床。春枝慌忙开灯,只看见他蜷在地上,后背的衣裳被汗浸透,后颈的紫痕肿得像条蜈蚣。

村里的老辈人被请来了。为首的是退休的老支书,当年处理过巧珍的事。

这事得从根上解。老支书抽着旱烟,巧珍死得冤,魂儿没入轮回,又被人间的怨气缠住,才找上了你。

他让张杰准备三样东西:巧珍的遗物、当年那棵老槐树的枝桠、还有张杰自己的血。

巧珍的遗物......张杰回忆,她娘后来搬去了外县,不知道还在不在......

老支书叹气:巧珍娘三年前走了,墓在村西头。

他们去了巧珍的坟前。坟头草有半人高,张杰跪下来,用手刨开冻土,摸出个锈迹斑斑的布包。里面是件小号的蓝布衫,还有那个纽扣眼睛的布娃娃——当年巧珍娘走的时候,把这包东西留在了村委会。

拿着。老支书接过布包,再去砍段老槐树的枝子,要带树瘤的。

老槐树在村后山坳里,树心已经空了。张杰砍下一截带瘤的枝桠,树汁滴在手上,黏糊糊的像黑血。

最后是血。老支书用针刺破张杰指尖,血滴进装着槐树枝的水碗里,水面浮起细密的血泡。

今晚子时,把这些都烧了。老支书说,烧的时候叫巧珍的名字,把欠她的都说出来。

子时的风带着阴气。张杰在院子里堆起火,把布包、槐树枝、血碗依次扔进去。火焰腾地窜起,映得他满脸泪水。

巧珍,他声音发颤,是我对不起你。那年我没照顾好你,让你冻着饿着......我知道你恨我,可我真的没想丢下你......你要怪就怪我,别再缠着我媳妇孩子......

火光里,他仿佛看见巧珍的身影。她还是当年的模样,红棉袄洗得发白,怀里抱着布娃娃。她走到火堆前,轻轻说了句:叔叔,我不怪你了。

然后她转身,慢慢走进夜色里。

第二天早晨,张杰醒来时,后颈的肿痛消失了。

他踉跄着跑到镜子前。后颈的紫痕淡得几乎看不见,背也不驼了,能直起腰板。春枝揉着眼睛进来,尖叫一声:老张!你后背的没了!

更神奇的是体重。一周后称体重,他居然涨了三斤。村医老周来复查,直摇头:奇迹啊,各项指标全正常了。

村里人慢慢不再议论。刘婶见了张杰,主动打招呼:老张,今儿下地不?豆豆说要跟你学认庄稼。

豆豆蹦蹦跳跳跑过来,仰着头问:叔叔,我昨天看见你家房上有只白蝴蝶,可好看啦!

张杰笑着摸摸他的头。那天傍晚,他去给巧珍上坟。坟头的草被清理过,旁边多了束野花。他蹲下来,轻声说:巧珍,我去看你娘了。她在那边很好,不疼了。

风掠过山梁,带来若有若无的童声:叔叔,我也想去......

张杰抬头,看见天边有朵云,像极了巧珍当年穿的红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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