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粘稠的墨,泼洒在城市的穹顶。
庄严几乎是掐着秒表冲进了那栋位于老城区腹地的破旧筒子楼。地址是苏茗在信号中断前发来的,带着一种不祥的急促。楼道里没有灯,只有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照亮脚下堆满杂物的台阶,空气里弥漫着霉变和衰老的气息。每一扇紧闭的房门后,似乎都隐藏着无声的注视。
他心跳如擂鼓,不仅仅是因为奔跑,更因为一种强烈的不安。苏茗失联前那短暂的对话,提及了她母亲当年生产的隐秘,以及那个可能存在的孪生兄弟……这一切都指向了那个盘踞在医院阴影深处的巨大谜团。而对方,刚刚才用一场“调虎离山”窃取了ICU的核心数据,其手段之精准狠辣,令人胆寒。苏茗此刻的处境,无异于羊入虎口。
终于到了顶楼,一扇虚掩的木门内透出昏暗的光线。庄严猛地推开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几乎凝固。
屋内一片狼藉,桌椅倾倒,一个搪瓷水杯摔碎在地,水渍未干。中年妇人瘫坐在墙角,面色惨白,双手死死捂住嘴,浑身筛糠般颤抖。而床上,那位骨瘦如柴的刘玉兰护士,双目圆睁,瞳孔里凝固着极致的恐惧,嘴角残留着白沫,已然没有了呼吸。
苏茗不在!清洁工老陈也不在!
“发生什么事了?!”庄严一个箭步冲到中年妇人面前,声音因急切而沙哑。
妇人像是被吓丢了魂,好半天才哆哆嗦嗦地指向敞开的窗户:“来……来了好几个人……凶神恶煞……陈叔……陈叔带着苏医生从窗户……从窗户跑了……他们……他们追去了……刘阿姨她……她一口气没上来……”
庄严的心沉到了谷底。他还是来晚了一步!对方的动作快得超乎想象!
他立刻转身冲到窗边。窗外是错综复杂的低矮屋顶和狭窄巷道,是这座城市最古老的脉络,此刻在夜色中如同沉默的迷宫,哪里还有苏茗和老陈的身影?
他尝试再次拨打苏茗的电话,依旧是令人绝望的忙音。
“庄……庄主任……”身后的妇人带着哭腔,“报警……我们报警吧……”
“不能报警!”庄严猛地回头,语气斩钉截铁。在敌我不明,对方势力可能无孔不入的情况下,贸然报警无异于打草惊蛇,甚至可能将苏茗置于更危险的境地。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走到刘玉兰床前,伸手轻轻合上了她未能瞑目的双眼。
“对不起,刘阿姨……”他低声道,一股悲愤和无力感涌上心头。又一个知情者,以这种惨烈的方式离开了人世。
他迅速检查了一下屋内,除了挣扎的痕迹,没有留下任何闯入者的物件。对方很专业,没有留下任何明显的线索。他扶起那位几乎崩溃的妇人,简短而严厉地交代:“听着,这里发生的一切,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为了你自己的安全,也为了苏医生他们的安全!尽快离开这里,找个地方躲起来!”
妇人茫然又恐惧地点着头。
庄严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充满死亡和绝望气息的房间,转身大步离开。他必须尽快找到苏茗,每耽搁一秒,她的危险就增加一分!
……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迷宫巷道中,一场无声的追逐正在上演。
苏茗的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跟在老陈身后,在仅容一人通过的窄巷里拼命奔跑,肺部火辣辣地疼。老陈对这里的地形熟悉得令人吃惊,他像一只敏捷的夜猫,总能找到最隐蔽的转角,最不起眼的通道,暂时甩开身后那如影随形的脚步声。
但追兵显然也非泛泛之辈,他们分散包抄,利用对讲机互相联络,织成一张逐渐收紧的网。
“这边!”老陈猛地拉住苏茗,闪身钻进一个堆满废弃竹筐的死角。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苏茗几乎要呕吐。
脚步声和手电光柱在不远处掠过。
“妈的,跑哪去了?”
“分头找!他们跑不远!”
压低了的对话声清晰地传来,带着戾气。
苏茗紧紧捂住口鼻,连大气都不敢喘。她侧过头,看向身边的老陈。黑暗中,他佝偻的身形似乎挺直了一些,那双平日里浑浊的眼睛,此刻在狭窄的光线缝隙里,闪烁着一种冷静乃至锐利的光芒。这绝不是一个普通清洁工该有的眼神。
“陈……陈师傅……您到底……”苏茗忍不住低声问,声音带着剧烈的喘息和后怕。
老陈没有看她,耳朵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过了几秒,才用极低的声音回答:“我以前……当过兵。后来,在李卫国研究员手下做过一段时间的安全协调员。”
李卫国!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中了苏茗!那个留下了加密日记,揭示了丁守诚部分秘密的已故研究员!
“您认识李研究员?”苏茗急切地追问。
老陈点了点头,眼神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怀念,又像是痛苦。“嗯。他出事前……交代过我一些事情。让我……看着点医院,尤其是……和当年那个基因项目有关的人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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