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艾萨克启动“奇点信标”
的那一刻,似乎被一只执掌宇宙法则的无形巨手粗暴地捏成了一团,然后又以一种极度扭曲、违背常理的方式,拉伸成了无限长。
在那凡人意识中根本无法定义的、或许不足万分之一秒的刹那,他所感知到的,却是一场如同在地狱中度过一个世纪般漫长的、被分解成无数慢放帧画面的无尽折磨。
狂暴到足以撕裂星辰、湮灭维度的空间能量,如同亿万只最贪婪、最饥饿的维度食人鱼,从四面八方疯狂地涌来,贪婪地啃噬着他的每一寸血肉、每一根骨骼、他那已然破损的能量核心,甚至是他那早已被滔天仇恨与无尽不甘彻底填满了的灵魂。
剧痛,已经是一个太过苍白无力的词汇,完全不足以形容他此刻万分之一的感受。
那是一种存在被从根源上抹除、从概念上注销的、绝对的虚无化过程。
他能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超越生死的视角,清晰地“看”
到自己仅剩的半边身体,正在以一种超乎理解的方式,分解成最基础的、不再属于这个世界的粒子,被卷入那个由他亲手制造、用自己一半生命点燃的、通往未知与毁灭的奇点深处。
理智的弦,早已在**与灵魂的双重崩溃中断裂。
支撑着他最后一丝意识不至彻底消散的,只剩下三根早已锈迹斑斑、却又在死亡的烈焰中被锻造得无比坚韧的支柱:对“叶络”
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一切那深入骨髓的无尽仇恨,对堂堂“冰柩使者”
竟落得如此下场的滔天耻辱,以及生命在面临终极死亡时,那最原始、最本能的求生**。
失败了。
这个念头,并非以文字或声音的形式出现在他的脑海,而是如同一块由地狱业火烧得通红的烙铁,携带着不可抗拒的意志,直接烙印在他那濒临消散的灵魂本源之上,留下了永恒的、屈辱的印记。
这次由他,图鉴组织最受瞩目、最年轻、曾被誉为最有希望触及“神”
之领域的“冰柩使者”
艾萨克,亲自策划并主导的,旨在迎奉伟大“灾厄之源”
重临于世、建立永恒冰封国度的宏伟计划,已经彻彻底底地、无可挽回地、以一种他所能想象到的最屈辱、最可笑的方式,宣告了失败。
他不仅没能实现那个在毁灭之上建立绝对净化新秩序的疯狂夙愿,反而折损了自己最忠诚、最精锐、视他为神明的净化者小队,连他自己,这个曾经不可一世、视众生为蝼蚁的指挥官,也落得个半身不遂、本源重创、不得不像丧家之犬一样狼狈逃窜的凄惨下场。
他能清晰地想象得到,当自己这副破烂不堪的残躯,通过这代价高昂的随机传送回到组织后,将会迎来怎样的目光。
那些曾经嫉妒他、与他明争暗斗的竞争对手,会投来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的嘲笑;而那些曾对他寄予厚望、将组织未来押注在他身上的最高层,则会投来冰冷彻骨的、足以将他仅存的骄傲彻底冻成粉末的失望。
信任、地位、前途、资源……所有他曾经引以为傲、赖以生存的东西,都将在这场惨败中化为泡影。
他将从云端跌入泥潭,成为组织里最大的笑话。
“不!
绝不!”
一声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无声的咆哮,震荡着他即将熄灭的意识之火。
“我不能就这么空手而归!”
他失去了太多,付出了太多,他将这赌上了一切!
他必须带回去一点什么!
一点足以弥补所有过失,一点足以让那些嘲笑他的人永远闭上嘴巴,一点甚至能够让他扭转整个败局、反败为胜,重新站上权力之巅的、拥有无上价值的……东西!
就在这一瞬间,那最后的、赌徒输光了一切后押上自己性命的疯狂贪婪,如同决堤的末日洪水,彻底冲垮了名为“理智”
与“恐惧”
的最后一丝堤坝。
艾萨克的意识,在即将被空间奇点彻底吞噬的前一刻,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回光返照般的光芒。
他双眼赤红,做出了一个堪称亵渎神灵、将疯狂演绎到极致的、极其大胆的决定。
“奇点信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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