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惟深摇晃的瞳仁里,姜然序恍惚预见了世界末日的情景。
灯泡粉碎,墙体崩塌,水管爆裂。
他仍躺在废墟中的瓷砖地面,污水渐渐漫过他的鼻腔,窒息,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孟惟深牵着狗离开——
该死,他为什么不能是一条臭比格犬呢?比格犬就可以放肆袒露自己的可恶,孟惟深还夸它可爱!
脑海里的恐怖妄想飞快疯长,快要吞噬整个意志。
姜然序仿佛注入T病毒的尸体,骤然起身,跌向浴室,拧开花洒,冷水从头顶淋漓下来。
时至夏季,金属管道中流淌下来的淋浴水依然藏着带刺的寒意,如同给他的头脑洒下一剂百草枯,让疯长的妄想渐渐枯萎。
血管收缩,心率减速,他一点点恢复理智。
但孟惟深也紧跟上来,和他一同困在花洒制造的大雨里。
抱住他:“姜然序你怎么了?你想干什么?”
姜然序用理所当然的语气:“我在洗澡。”
“洗澡不脱衣服吗?”
姜然序如梦初醒。
他挣脱开孟惟深的怀抱,在对方越发惊虑的目光中,一件件卸下所有衣物,在冷水下冲淋赤漯的皮肤,伪装正常洗澡。
孟惟深却没和他商量,擅自拧闭淋浴。
淅淅沥沥的水声熄灭,寂静中,孟惟深望向他,声音在浴室里来回撞壁:
“你现在太累了,你需要休息。”
“我……是,我现在太累了,我刚刚好像在做梦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不要放在心上。”
姜然序仍为自己脱口而出的浑话后怕着。
他害怕从对方面上捕捉到任何一丝嫌恶,好在冷水也让孟惟深平复下来,对方没有追问他,只轻轻握了握他的手臂:“我帮你洗澡吧,洗完早点睡觉。
我们一起睡觉。”
孟惟深这次拧开了浴缸旁的水龙头。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等待流水一点点填满浴缸。
孟惟深也脱下浸满冷水的T恤,半边手臂没入水面试温。
水温很快升上来,蒸腾的热浪击打在孟惟深身间,对方的脊背仿佛一块沉静而峻峭的礁石。
姜然序愣在一旁,无事可做。
他好像回到小学放学后的傍晚,没有作业和晚自习,只需要等母亲烧热面汤。
狭窄的屋子也挤满热浪。
水面攀至浴缸三分之二的位置,孟惟深请他躺进去试试。
热水刚好漫过他的胸膛。
姜然序感到轻度的窒息,和饱满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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