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光初透时,苏煦蜷在陈翊怀中摸他伤处:"
大人遇险时......"
"
有只小狐狸送的平安扣挡了灾。
"
陈翊将白玉扣塞回他掌心,上面赫然有道裂痕,"
苏公子这礼,倒是比甲胄实在。
"
苏煦忽然想起父亲说的钱塘之行。
他望着窗棂间漏进的晨光,指尖在陈翊胸口画圈:"
等父亲腿脚好些......"
"
本官冬月要巡盐政,"
陈翊咬住他作乱的指尖,"
钱塘的莼菜羹,倒是久违了。
"
蝉声不知何时歇了。
苏煦望着檐下开始结网的蜘蛛,忽然觉得这场盛夏的相思,原是要用秋霜冬雪来酿的。
他悄悄将"
入骨相思知不知"
的残稿塞进陈翊袖中,心想待到了钱塘,定要在桂雨里把这句重新写过。
第12章
九月初三,宜远行。
苏宅天未亮便点起灯笼,十二辆青帷马车在晨雾中列成长蛇。
苏煦扶着父亲登上特制的黄杨木轮椅,轮轴碾过石板路的声响惊起檐下栖雀。
六辆载人的马车挂着苏记绸庄的靛蓝旗,六辆载物的骡车用油布裹得严实,里头塞满了京绣锦缎、御窑瓷器,还有苏母亲手腌的醉蟹——青花瓷坛用红绸扎着,像极了待嫁新娘的盖头。
"
这趟镖要过三江六码头,"
镖头赵大疤挎着雁翎刀过来,脸上刀疤在晨光里泛着紫,"
苏少爷放心,咱们长风镖局走南闯北二十年,还没丢过半块瓦当。
"
说着瞥了眼苏煦身后沉默的阿五,那少年小厮正往马车暗格里塞进把连弩,机括声轻得似猫儿落地。
阿五是才来的苏家,得知苏煦要回钱塘,第二日陈翊便送来了阿五。
车马出京城南门时,秋阳刚爬上城楼。
苏煦掀开帘角回望,城墙上"
永定门"
三个鎏金大字渐渐模糊,恍惚见着陈翊那日立在城头送漕船的模样。
玄色披风被江风鼓荡如鹰翼,却不知那人此刻是否也在某处城楼上,望着南去的雁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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