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故事包装

新模具打好的那天,正赶上入夏以来头一场透雨。

雨是从后半夜开始下的,起初只是淅淅沥沥的几点,到天蒙蒙亮时,已成了瓢泼之势。雨水顺着瓦檐哗哗地往下淌,在院子里汇成一道道细流,冲刷着青石板上的尘土。

沈清徽醒来时,窗外已是白茫茫一片雨幕。她披衣起身,推开半扇窗,潮湿的凉气扑面而来,带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工坊那边今日怕是做不成活了。这样的雨天,艾草不能晾,香料怕受潮,压制的工序也得停一停。也好,让大伙儿歇一天。

她在窗边站了一会儿,正要转身去灶房弄些吃的,院门忽然被拍得山响。

“大家!大家开门!”

是王婆子的声音,又急又亮,穿透雨声传进来。

沈清徽撑着伞去开门。门一开,王婆子浑身湿漉漉地冲进来,怀里紧紧抱着个油布包,自个儿倒淋得跟落汤鸡似的。

“您瞧瞧!瞧瞧!”她顾不得擦脸上的雨水,急急地打开油布包。

里头是两块崭新的驱蚊香,淡青色,压得方正,正中央一朵莲花纹清晰精致,侧面还有小小的“清徽”二字。雨水打在上面,纹路反而越发分明。

“周小相公一早送来的!说是铁匠连夜赶工,先打出来两个试样子!”王婆子眼睛发亮,“您摸摸,这纹路,这手感——跟之前那些糙货天差地别!”

沈清徽接过香块,指尖抚过莲花纹。纹路深浅得当,线条流畅,莲花中心那点花蕊处,还特意做了微微的凹陷,瞧着立体。

“周瑾呢?”

“还在铁匠铺呢!”王婆子抹了把脸上的水,“说是要盯着再打几个模具,怕铁匠偷工减料。让我先把这样品送来给您过目。”

正说着,雨幕里又冲进来一个人。

周瑾撑着一把破油伞,半边身子都湿透了。他怀里同样抱着个油布包,伞也顾不上打,一路小跑着进了院子。

“东家!东家您看!”他气喘吁吁地打开布包,里头是另外几块香,“这两个是学生用新模具压的,掺了石见穿粉末。您瞧瞧成色!”

沈清徽拿起一块,对着窗外的天光细看。香块颜色均匀,莲花纹清晰,侧面的小字也工整。她点点头:“不错。”

“铁匠说,这样的模具,一日能打两副。”周瑾脸上满是雨水,眼里却闪着光,“学生定了五副,三日后就能取。到时候工坊全线换新模具,一日出五百块新香不在话下!”

王婆子乐得合不拢嘴:“那可好了!等新香制出来,看刘记那些冒牌货还怎么跟咱们比!”

雨哗哗地下着,三人在廊下站着,身上都湿了半截,却没人顾得上。

沈清徽看着手里那两块新香,沉吟片刻,忽然问:“周瑾,咱们这新香,定价多少合适?”

周瑾一愣,算了算:“成本约是六文五。若是定价十文,利薄了些;十二文……又怕百姓嫌贵。”

“十五文呢?”沈清徽抬眼。

周瑾和王婆子都愣住了。

“十、十五文?”王婆子结结巴巴道,“大家,咱们正品的凝玉膏也才卖二十文……这驱蚊香定十五文,会不会……”

“贵了?”沈清徽微微一笑,转身进屋,“都进来吧,换身干衣裳,别着凉了。”

两人跟着进了堂屋。沈清徽找出两件旧衫子给他们换上,又倒了热茶。

“王婆婆方才说,怕定价十五文贵了。”沈清徽捧着茶碗,热气氤氲了她的眉眼,“那我问你,锦绣阁里,咱们的凝玉膏卖二十文,买的人少么?”

“那倒不少……”王婆子嘟囔,“可那是面膏,抹在脸上的,自然金贵些。这驱蚊香……到底是熏蚊子的物事。”

周瑾也小心道:“东家,学生也觉得十五文……略高了些。县城里寻常百姓,一日工钱也就三十文上下。花半日工钱买几块香,怕是舍不得。”

沈清徽慢慢喝了口茶,目光投向窗外茫茫的雨幕。

“你们说的都在理。”她声音轻轻的,“可你们想想,咱们这新香,和从前的香,有何不同?”

王婆子抢着道:“纹样精致了!还有那暗记……”

“不止。”沈清徽摇头,“用料更讲究,工序多了一道,模具是特制的,还掺了稀罕药材——这些,都是成本。”

她放下茶碗,看向两人:“若是还卖十文、十二文,咱们挣什么?挣那三文五文的辛苦钱?那和刘记那些作坊,又有何区别?”

周瑾若有所思。

“咱们要卖的,不只是驱蚊香。”沈清徽站起身,走到窗边,“咱们要卖的,是‘清徽’这两个字。是纹样背后的讲究,是暗记里的巧思,是用料上的实在,是工序里的功夫。”

她转过身,目光清亮:“这些东西,值不值那多出来的三五文?”

王婆子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周瑾却慢慢点头:“东家说得是……若只图便宜,咱们永远拼不过那些粗制滥造的。唯有做出别人没有的,卖别人卖不出的价,才是长久之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太后穿成傻丫头后请大家收藏:()太后穿成傻丫头后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可百姓不认怎么办?”王婆子急道,“他们只看价钱!”

“那就得让他们认。”沈清徽走回桌边,手指轻轻点着那两块新香,“王婆婆,你方才说,这香和凝玉膏不一样——抹脸的金贵,熏蚊子的寻常。那我问你,若是这熏蚊子的香,能安神助眠呢?若是这香里用的,是宫廷里传下来的古方呢?若是制这香的人,有段传奇来历呢?”

王婆子眼睛渐渐睁大。

“您是说……”

“对。”沈清徽微微一笑,“咱们要给这香,编个故事。”

堂屋里静了一瞬,只有窗外的雨声哗哗作响。

周瑾先反应过来,抚掌道:“妙啊!东家,这法子妙!寻常货物,卖的是效用;讲究的货物,卖的是故事!那些文人雅士、富家夫人,最爱听这些!”

王婆子也回过味来,兴奋得直搓手:“可不是么!老婆子在茶馆听书,那些说书先生讲段故事,底下人听得如痴如醉的!咱们这香要是也有故事,那可就……可就金贵了!”

沈清徽重新坐下,神色认真起来:“王婆婆,你这几日去县城,别光盯着刘记了。多去茶馆、书铺、绣庄这些地方转转,听听那些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平日里都聊些什么,喜好什么。”

“哎,老婆子明白!”王婆子应得响亮。

“周瑾,”沈清徽又转向周瑾,“你那改良配方,进度如何了?”

“已有七分把握。”周瑾忙道,“这几日再试两回,就能定方。”

“好。”沈清徽点头,“新方定下后,你先制一批样品,不多,五十块就够。用料要最好的,压制要最精的,包装……用素锦裁成小袋,每袋装两块。”

她顿了顿,补充道:“袋子上,绣上咱们的莲花纹样,还有‘清徽’二字。”

周瑾连连点头:“学生记下了。”

“这批样品,不卖。”沈清徽看向王婆子,“王婆婆,你拿去县城,送给那些最爱说道的夫人、最讲究的读书人。就说,是清徽工坊新制的‘安神助眠香’,请他们品鉴。”

王婆子眼珠一转:“老婆子懂了!这是让那些人替咱们传话!”

“对。”沈清徽唇角微弯,“等他们用了,觉得好,自然会在茶会、诗会上说道。这一说道,故事就传开了。”

雨渐渐小了,从瓢泼变成绵绵细雨。屋檐下的水珠嘀嗒嘀嗒地落着,敲在青石板上,清脆得很。

周瑾忽然想起什么,迟疑道:“东家,您方才说……宫廷古方?”

沈清徽沉默了片刻。

堂屋里的光线暗了下来,窗外的天阴沉沉的。她垂着眼,手指无意识地在桌沿划着,像在写什么字。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开口:“我这儿,确实有几个方子。”

周瑾和王婆子都屏住了呼吸。

“是从前……在一位贵人身边伺候时,记下的。”沈清徽声音很轻,像在说一件极遥远的事,“贵人夜里难眠,太医开了安神的方子,其中有一味香,是以艾草、柏子、合欢皮为主料,佐以沉香、龙涎,制成线香。燃之,烟气清雅,有安神定志之效。”

她抬起眼,看向周瑾:“咱们不用沉香、龙涎那般金贵的料,用艾草、柏子、合欢皮,再加些咱们自己的配伍——可能仿个五六分?”

周瑾激动得脸都红了:“能!定然能!东家,若真有这样的古方,咱们这香……可就真的不一般了!”

王婆子也听呆了,半晌才喃喃道:“大家……您从前伺候的,真是宫里的贵人?”

沈清徽没答话,只淡淡道:“都是从前的事了,不提也罢。”

她站起身,走到书架前,从最底层抽出一本旧册子。册子纸张泛黄,边角都磨损了,上头一个字也没有。

翻开册子,里头夹着几张纸。纸已经脆了,墨迹也有些晕开,但还能看清上头写的字——正是几个香方。

“这个。”沈清徽抽出一张,递给周瑾,“你照着这个方子,试着配一批。用量、配伍都可以调整,不必拘泥原方——毕竟,咱们用的是民间的料,不是宫里的贡品。”

周瑾双手接过,如获至宝。他仔仔细细地看着纸上那些娟秀的字迹,越看眼睛越亮。

“妙……太妙了!”他激动得声音都抖了,“这配伍思路,这药材相生相克之理……学生从未见过!东家,这方子若是真能配成,莫说十五文,便是二十文,也有人买!”

沈清徽却摇头:“就定十五文。不必太贵,要让那些讲究些的百姓,咬咬牙也买得起。”

她看向窗外,雨已经停了,天边露出一线微光。

“咱们要做的,不是只卖给达官贵人的金贵物,是让寻常百姓也能用上的好东西。只是这好东西,得有个好故事,得让人用着觉得体面、觉得值。”

王婆子重重点头:“老婆子明白了!咱们这香,不只是驱蚊,还能安神,还是宫里传下来的方子,这故事说出去,谁不觉得金贵?”

“故事要怎么说,有讲究。”沈清徽走回桌边,神色认真起来,“不能说得太玄,让人不信;也不能说得太平,让人不记。王婆婆,你记着几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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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太后穿成傻丫头后请大家收藏:()太后穿成傻丫头后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她掰着手指,一条一条说:

“第一,只说这方子是‘从宫里传出来的古方’,不必说具体是哪位贵人,更不必提我。就说是一位老御医告老还乡后,传给民间有缘人的。”

“第二,要强调这香的好处——不只驱蚊,还能安神助眠,尤其适合夜里睡不安稳的老人、孩子,还有读书用功的学子。”

“第三,要提咱们的用料讲究。艾草要端午头茬的,柏子要陈年炮制的,合欢皮要取向阳枝上的——这些,你都跟周瑾问清楚,记牢了。”

“第四,要说这香的制作不易。十二道工序,道道有讲究;特制的模具,全县城独一份;还有那暗记,是掺了稀罕药材,烧完灰烬泛青,有清心之效。”

她一口气说完,看向王婆子:“这些说辞,你要记熟了,但不必一次全倒出来。跟人闲聊时,不经意地提一句两句,让人家自己问,你再慢慢说。”

王婆子听得两眼放光,拍着胸脯道:“大家放心!论说道这些,老婆子我在行!保管说得又真又活,让人听了信,信了还想听!”

周瑾也笑道:“王婆婆这张嘴,学生是服气的。”

沈清徽也笑了:“那就这么定了。周瑾,你这几日抓紧试制新方。王婆婆,你先在村里,跟那些常去县城的妇人说道说道——让她们先传起来。”

“哎!”王婆子应得响亮。

雨后的空气清新湿润,院子里那棵柿树洗去了尘土,叶子绿得发亮。

周瑾抱着香方,如获至宝地走了。王婆子也风风火火地出了门,说是要去找李婶子她们“说道说道”。

沈清徽独自站在廊下,看着院子里积起的一洼洼雨水。

水面上映着灰白的天,还有柿树枝叶摇曳的影子。

她轻轻舒了口气。

编故事这事,她从前在宫里常做。有时候是为了一件衣裳,有时候是为了一碟点心,有时候……是为了一个人。

那时候的故事,要编得滴水不漏,要让人信,还要让该信的人信,不该信的人不信。

如今编这香的故事,倒是简单多了——只要让人愿意多花几文钱,愿意觉得这钱花得值,就行。

只是……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从前在宫里抚琴、调香、抄经,如今在白石村和面、采药、记账。

都一样的。

活着,总要有些手段,有些故事。

暮色渐浓时,王婆子又来了。

这回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李婶子、赵大娘,还有工坊里几个嘴皮子利索的妇人。

“大家!”王婆子脸上红扑扑的,显然是说得兴奋了,“您猜怎么着?我跟她们一说咱们这香的来历,好家伙,一个个听得眼睛都直了!”

李婶子抢着道:“大家,王婆婆说的可是真的?咱们那香,真是宫里传下来的方子?”

沈清徽微微一笑:“方子是真的。至于来历……是位老人家传下的,说是从前在宫里当差时记下的。”

这话说得含糊,却更让人信了。

赵大娘啧啧称奇:“怪不得!我就说咱们那香,闻着就是跟别家的不一样!清清爽爽的,点了半夜,第二天起来脑子都清醒!”

其他妇人也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我娘家嫂子有失眠的毛病,回头我送她两块试试!”

“我儿子在学堂读书,夜里总睡不好,明儿我也让他点一块!”

“这要是真能安神,十五文也值了!请郎中开副安神药,少说也得百十文呢!”

王婆子得意道:“还不止呢!咱们这香里头,掺了稀罕药材,烧完灰烬是青的!这是有讲究的,叫什么……清心之效!”

妇人们更惊奇了,纷纷说要回去试试。

沈清徽只是笑着听,偶尔插一两句话,把关键处再点一点。

等妇人们说得差不多了,她才道:“这些事儿,咱们自家人知道就好。外头人问起来,也不必说得太细,就说是清徽工坊用了古方,制的香有些安神的效用,让他们自己试。”

“哎,明白明白!”妇人们连连点头。

等人都散了,王婆子凑过来,小声道:“大家,您瞧见没?这才半日功夫,话就传开了。等她们明日去县城走亲戚、赶集,这话还得传得更远!”

沈清徽点点头,却道:“光靠她们传还不够。王婆婆,你明日去县城,找老钱头,让他也在茶馆里说道说道。就说……最近县里流传一种古方制的驱蚊香,能安神助眠,是清徽工坊出的。”

王婆子眼珠一转:“老婆子懂了!让老钱头装作也是听说的,不经意地提,更让人信!”

“对。”沈清徽微微一笑,“还有锦绣阁那边……谢公子若是方便,也让掌柜的跟那些夫人小姐提一句。不必强推,只当是个新鲜事说说。”

“哎!”王婆子应下,却又迟疑,“大家,咱们这么说道……会不会太张扬了?刘记那边……”

“他们越急越好。”沈清徽神色淡下来,“他们急,才会出错。等他们出错,咱们的机会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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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太后穿成傻丫头后请大家收藏:()太后穿成傻丫头后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夜色完全落下时,周瑾又来了。

他手里捧着个小香炉,炉里燃着一支新制的线香。烟气袅袅升起,是艾草混合着柏子的清气,还隐隐有股子木质香气,闻着确实让人心神安宁。

“东家,您闻闻。”周瑾把香炉放在桌上,“按您给的方子,减了几味金贵的料,添了咱们自己的配伍——您看可还成?”

沈清徽闭目细闻。烟气清雅不呛,前调是艾草的清苦,中调是柏子的温润,后调隐隐有合欢皮的甜香——虽然不及记忆里那御制香的馥郁华贵,却另有一种山野的清新质朴。

“好。”她睁开眼,赞了一句,“这香气,正适合咱们清徽工坊。”

周瑾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意:“学生也这么觉得。这香比单纯的驱蚊香多了些韵味,闻着确实能安神。方才学生在屋里点了半刻钟,竟有些昏昏欲睡了。”

“给这香起个名吧。”沈清徽看着那袅袅烟气,“总不能还叫驱蚊香。”

周瑾沉吟片刻:“既是安神助眠之效,不如叫‘清心安神香’?”

“太直白。”沈清徽摇头,“我想想……这香以艾草、柏子为主,艾草辟邪,柏子安神,合欢皮解郁——不如叫‘柏艾合欢香’?”

周瑾眼睛一亮:“柏艾合欢……既点了主料,又暗含功效,还有几分雅致。好,就叫这个!”

香炉里的香静静燃着,烟气在灯下盘旋上升,拉出柔和的弧线。

沈清徽看着那烟气,忽然道:“周瑾,你说这世上的人,为什么愿意为一个故事多花钱?”

周瑾一愣,认真想了想:“大抵是……故事能让东西变得不一样吧。一样的料,一样的工,有了故事,就有了魂。人买的,就不只是东西了,是那份魂。”

沈清徽点点头,没说话。

是啊,有了故事,就有了魂。

从前宫里那些女人,哪个没有故事?有的是家世显赫,有的是才情过人,有的是容貌倾城。那些故事,就是她们的魂,是她们在深宫里活下去的倚仗。

如今她在这白石村,也要给“清徽工坊”编个魂。

这魂要清正,要雅致,要让人信,也要让人敬。

窗外的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香炉里的香燃尽了,最后一缕烟气散入空中,留下满室余韵。

周瑾告辞走了。王婆子也回了家。

沈清徽独自坐在灯下,看着桌上那两块新制的莲花纹香块。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莲花纹。

这纹样是她定的,这故事是她编的,这魂……也是她要一点点铸起来的。

路还长,戏才开场。

但至少今夜,这柏艾合欢香的烟气里,她闻到了些不一样的希望。

夜深了,她吹熄了灯。

黑暗里,仿佛还有淡淡的香气萦绕着,清清的,暖暖的,像极了这人间烟火里,那一点点不肯熄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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