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那句轻飘飘的“借道土佐”,像一根无形的绞索,跨过丰后水道,精准地套在了四国岛霸主,长宗我部元亲的脖颈上。
消息通过大友家的船,比最快的信鸽还要迅捷地送抵了冈丰城。
彼时,被誉为“土佐之蝠”的长宗我部元亲,正在天守阁内擦拭着他的爱刀“一文字”。这位凭借惊人毅力和智谋,几乎统一了整个四国岛的男人,有着与他瘦削身材不符的粗糙手掌,每一道掌纹里都浸透着血与火的记忆。他不像信长那般张扬,也不似岛津那般悍不畏死,他的信条是隐忍、等待,以及在最关键的时刻,发出致命一击。
但这一次,猎人与猎物的位置,似乎发生了颠覆性的调转。
“主公,明寇的国书。”家老福留存亲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元亲擦拭刀刃的动作顿了一下,刀身映出他那双深邃狭长的眼睛。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将刀缓缓归鞘,发出“咔”的一声轻响。这声音,不大,却让门外的福留存亲心头一紧。
“念。”元亲的声音平静得像一口古井。
福留存亲展开那份并非由鸿胪寺,而是由张伟军中书吏写就的“国书”,与其说是国书,不如说是一份最后通牒。文字客气,却字字透着不容置喙的傲慢。
“……兹奉大明皇帝陛下圣谕,为匡扶日本纲常,拜见天皇陛下,我大明王师不日将启程东进。闻贵处土佐,扼守要道,风景秀丽。为免士卒劳苦,舟车颠簸,特向长宗我部殿下借道一行。我军军纪严明,秋毫无犯,所需粮草辎重,皆以市价采买。望殿下深明大义,共襄盛举。若能遣一二亲信子弟为向导,则我主帅张经略感激不尽,必有厚报。此布。大明征倭前线经略,张伟。”
福留存亲念完,整个天守阁内死一般的寂静。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
“借道?说得真好听。”良久,一声冷笑打破了沉默。说话的是元亲的弟弟,以勇武着称的香宗我部亲泰。“兄长,这哪里是借道,分明是引狼入室!明寇的炮火能将鹰巢山夷为平地,也能将我们的冈丰城轰成齑粉。一旦让他们踏上土佐的土地,这里,就不再是我们的了!”
另一位重臣久武亲信也面色凝重地附和:“主公,萨摩岛津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那张伟,名为勤王,实则行吞并之举。他让毛利和大友当先锋,转头就将萨摩的金山据为己有,还扶植了一个傀儡。这种手段,阴狠毒辣,远非我等所能想象。若答应借道,我长宗我部百年基业,恐将毁于一旦!”
“不答应?”元亲终于开口,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心腹重臣。“不答应,然后呢?学岛津义久,领着我们的儿郎,在土佐的山沟里和明军的火铳大炮玩‘一领具足’的把戏?还是指望我们引以为傲的水军,能挡住那如同海上山脉一般的宝船舰队?”
一番话,问得所有人哑口无言。
是啊,反抗?拿什么反抗?
岛津家是九州最硬的骨头,被张伟一口吞下,连骨头渣都没剩下。毛利家水军冠绝西国,在明军舰队面前,乖得像条小猫。他们长宗我部,有什么资格说个“不”字?
“可是……主公……”福留存亲满心苦涩,“难道我们就这样……开门揖盗?”
元亲走到窗边,望着下方自己的城池和领地,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被更深的谋虑所取代。“盗?不,他不是盗,他是庄家。他设了一个局,我们所有人都是赌桌上的赌徒。要么下注,要么被清出场。岛津家就是那个试图掀桌子,结果被庄家连人带椅子一起扔出去的倒霉蛋。”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冰冷而清晰:“我们不能被扔出去。我们得留在赌桌上,哪怕只是当个跟注的小角色,也得留下来。因为只要还在桌上,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主公的意思是……答应他?”香宗我部亲泰难以置信。
“答应?不,不能这么简单地答应。”元亲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那神情,才真正像是黑夜中准备狩猎的蝙蝠。“他要借道,我们就借给他。他要向导,我们就派人去。他不是要我们派‘亲信子弟’吗?那就让信亲去。”
“让少主去?!”众人大惊失色。长宗我abe Nobuchika,是元亲最钟爱的嫡长子,也是所有人心目中完美的继承人。让他去明军大营,那不就是送羊入虎口吗?
“对,就让他去。”元亲的眼神锐利如刀。“他要的是人质,是我们的态度。信亲去了,就是最大的诚意。但信亲此去,不只是当人质。他要用他的眼睛,去看清那张伟的虚实。看清明军的强弱。看清毛利、大友、织田、武田那些人,在张伟面前是怎样的嘴脸。”
“最重要的是,”元亲一字一顿地说道,“他要替我,向张经略献上一份‘厚礼’。一份让他无法拒绝,甚至会觉得我们长宗我部‘深明大义’的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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