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宝鉴评会后,北疆展位前的热闹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苏明忙得脚不沾地,舌灿莲花,应付着各路商人的询问和试探;石虎负责维持秩序,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张狂则抱着膀子站在李铮身后,像一尊门神,用眼神警告任何可能的不轨之徒;严苛则如同影子般隐在暗处,观察着每一个接近者的细微表情和动作。
李铮反倒成了最清闲的人,他只需在关键时候点头微笑,或者说几句“欢迎合作”“共谋发展”的场面话即可。他知道,经过下午这一遭,北疆的名字和“水泥”、“养生酒”这两样东西,算是初步在西域上层商人圈子里打响了名头。哈桑的刁难,反而成了最好的助攻。
傍晚时分,疏勒官方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招待晚宴,邀请所有与会代表参加。宴会设在城主府的花园中,流水席面,歌舞助兴,气氛热烈。
哈桑似乎调整了策略,不再公然挑衅,反而主动端着酒杯过来与李铮寒暄,言辞间客气了不少,只是那笑容依旧有些僵硬。
“李总负责人,今日一番展示,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啊。”哈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北疆虽处边陲,没想到竟有如此巧思和物产,佩服,佩服。”
“哈桑执事过奖了。”李铮与他碰了碰杯,“北疆小打小闹,比不得商会底蕴深厚。日后在西域行商,还望商会多多关照。”
两人虚与委蛇,说了些没营养的客气话。哈桑话锋一转,似乎不经意地问道:“听闻李总负责人那‘养生酒’颇有神效,连木老(那位老鉴宝师)都赞不绝口。不知此酒酿造可有什么独门秘方?若能量产,想必能风靡西域啊。”
李铮心中了然,这是来探听虚实了。他露出为难之色:“实不相瞒,此酒酿造极难,需特定时节的雪山融水,配合几种只生长在北疆苦寒之地的草药,酿制周期也长,年产量不过百来瓶,我们自己都舍不得喝,实在是无法量产。”
他这话半真半假,地髓精华稀释的“养生酒”当然无法量产,但普通的草药滋补酒,北疆的工坊已经开始尝试小规模酿造了。
哈桑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随即又堆起笑容:“原来如此,真是可惜。来,李总负责人,我敬你一杯,预祝我们日后在西域,能合作愉快。”
两人又干了一杯。哈桑闲聊几句,便借口要去招呼其他客人,转身离开了。转身的刹那,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阴鸷。
宴会进行到一半,气氛正酣时,异变陡生!
只听“哐当”一声脆响,伴随着一声短促的惊呼,靠近主位的一桌发生了骚乱。众人看去,只见楼兰国的一位使臣(并非阿迪力,是一位副使)捂着肚子,脸色惨白,额头上冷汗涔涔,身体蜷缩着从椅子上滑倒在地,桌上的酒杯也打翻了,酒液洒了一地。
“怎么回事?”
“快!快叫医师!”
“使臣大人!您怎么了?”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楼兰随从惊慌失措,疏勒的官员也连忙上前查看。很快,疏勒官方的医师被请来,一番检查后,脸色凝重地宣布:“是中毒!酒里有毒!”
“中毒?!”全场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打翻的酒杯和酒壶上。今晚宴会的酒水,是由疏勒官方统一提供的葡萄美酒。
“查!立刻封锁现场!彻查所有酒水食物!”疏勒城主又惊又怒,在自己的地盘上发生使臣中毒事件,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也会严重影响疏勒的声誉和商贸大会的进行。
护卫迅速行动,控制了宴会区域。宾客们面面相觑,人心惶惶。
哈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色,随即换上一副惊怒交加的表情,大声道:“竟有如此卑劣之事!这是要破坏我西域各邦的友好交流!城主大人,必须严查凶手!”
他顿了顿,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李铮所在的方向,突然“恍然”道:“说起来……楼兰使臣刚才,是不是也品尝过北疆李总负责人带来的那种‘养生酒’?”
此言一出,如同在油锅里滴入冷水,瞬间炸开!
唰!所有人的目光,从酒壶转移到了李铮身上!怀疑、审视、警惕……各种眼神交织。
楼兰使臣的随从也愣了一下,随即回忆道:“是……是的!使臣大人下午在鉴评会上,确实品尝了小半杯北疆的‘养生酒’!之后晚宴开始前,使臣大人还说有些疲惫,但并无大碍……”
这话更像是指向了北疆!
张狂勃然大怒,一步踏出,吼道:“放你娘的屁!我们的酒有问题?我们自己也喝了!怎么没事?分明是你们栽赃陷害!”
石虎脸色铁青,手按刀柄,将李铮和苏明护在身后。严苛不知何时已经贴近了李铮,低声道:“总负责人,对方有备而来,酒壶和酒杯可能已被调换或处理。”
李铮面沉如水,心中却是冷笑连连。哈桑果然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这种狠辣的栽赃陷害!一旦坐实北疆在公开场合毒害他国使臣,那北疆在西域乃至周边地区的名声就彻底臭了,将成为众矢之的,别说做生意,生存都可能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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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铁血狼烟:从刽子手到万里侯请大家收藏:()铁血狼烟:从刽子手到万里侯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哈桑执事,此言差矣。”李铮推开身前的石虎,上前一步,声音平静却清晰地传遍全场,“我北疆的‘养生酒’,下午在鉴评会上,分赠给不下二十位朋友品尝,包括木老和在场多位尊贵的客人。若酒有问题,为何其他人安然无恙,偏偏只有楼兰使臣在数个时辰后的晚宴上中毒?而且,使臣中的是宴会上的葡萄酒之毒,与我的‘养生酒’有何干系?难道毒性能潜伏几个时辰,恰好在他喝了葡萄美酒后才发作?”
他逻辑清晰,一下子点出了关键疑点。是啊,要真是养生酒有问题,为什么下午喝了酒的人都好好的?
哈桑早有准备,冷哼道:“或许是使臣体质特殊,与某些药物相冲,延迟发作也未可知。又或者……是那养生酒中本就含有某种不易察觉的成分,单独饮用无妨,但与葡萄美酒混合,便成了剧毒!李总负责人,你敢说,你那酒里所用的草药,全都无毒无害,与西域葡萄美酒绝无相克吗?”
他这话更毒,把“可能”和“猜测”说得言之凿凿,引导众人往“北疆酒配方有问题”上想。
一些下午喝过养生酒的宾客,此刻也忍不住面色微变,暗自运气体察,生怕自己是不是也“中毒”了。
疏勒城主眉头紧锁,此事棘手。他看向李铮:“李总负责人,为证清白,可否将贵方剩余的‘养生酒’取出,由我方医师和几位中立药师共同检验?”
这是合理要求,但李铮知道,对方既然敢发难,很可能已经在自己带来的酒上做了手脚!就算原本无毒,现在也可能“被有毒”了!
苏明急得额头冒汗,低声道:“总负责人,不能交!他们肯定动了手脚!”
严苛也微微摇头,示意风险极大。
就在气氛僵持,李铮快速思索对策时,一个苍老但沉稳的声音响起:
“且慢!”
众人看去,正是那位德高望重的老鉴宝师,木老。他在两名学徒的搀扶下,走到场中。
“城主大人,哈桑执事,诸位。”木老环视一周,缓缓道,“老朽下午也饮了半杯北疆的养生酒。至今身体并无不适,反而精神比往日更健旺些。” 他顿了顿,看向地上痛苦的楼兰使臣,“使臣所中之毒,症状猛烈,倒像是西域一种名为‘蝎尾草’的剧毒,此毒见效极快,溶于酒中无色无味,但有一个特点——”
他目光如电,看向打翻的酒杯和酒壶:“此毒遇银即黑!”
立刻有护卫取来银针,当众探入打翻的葡萄酒残留中。片刻取出,银针尖端赫然变成了乌黑色!
“果然是蝎尾草!”众人惊呼。
木老继续道:“而北疆的养生酒,老朽品尝时,用的正是银杯!并未见异常。”
立刻有人想起,下午鉴评会上,北疆提供的品鉴小杯,确实是银质的(为了显得高档点,苏明特意准备的)。
这样一来,养生酒有毒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哈桑脸色一变,没想到这老家伙会站出来搅局,还说得头头是道。他强辩道:“即便如此,也不能完全排除北疆酒与此毒无关!或许他们用了更隐秘的手段!”
李铮知道,不能再被动防守了。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城主大人,为彻底查明真相,洗刷我北疆不白之冤,我有一提议。”
“请讲。”
“请立刻封锁整个城主府,包括所有厨房、酒窖、仆役住所。严查今日所有接触过宴会酒水食物的人员,尤其是……在楼兰使臣中毒前,有谁靠近过他的席位,或者接触过他的酒壶酒杯!”李铮目光锐利地扫向哈桑身后的随从,“另外,我北疆带来的所有物品,包括剩余的酒水,愿意全部交由城主派人,在各方代表共同见证下,公开检验!”
他这是要掀桌子,把水彻底搅浑,同时将调查焦点引向“谁有机会下毒”这个关键点!而且要求公开检验,最大限度减少被人做手脚的可能。
疏勒城主沉吟片刻,觉得这是目前最公平的办法,当即点头:“好!就依李总负责人所言!护卫,立刻封锁全府,所有人不得随意走动!请木老、于阗药师、疏勒大医官共同组成查验组,即刻开始调查!”
一场宴会,瞬间变成了刑侦现场。哈桑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没想到李铮反应如此迅速果断,更没想到那老不死的木老会横插一脚。
李铮看向哈桑,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哈桑执事,为了尽快查明真相,还商会和所有人一个清白,想必您和您的随从,也会全力配合调查吧?”
哈桑嘴角抽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自……自然。”
他心中却是警铃大作。那个派去“处理”北疆酒水的随从……不知道手脚做得干不干净?
一场围绕“毒酒”的博弈,才刚刚进入最激烈的阶段。李铮知道,接下来,每一刻都可能出现新的变故。而严苛,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人群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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