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毒行天下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中州来使

剑光悬停，杀气弥漫。

那道剑光不过三尺长短，却散发着刺骨的寒意。剑身通体银白，表面流转着细密的符文，每一个符文都蕴含着精纯的剑意。这不是普通的飞剑，而是一件达到了灵宝层次的剑器——单是这把剑的价值，就足以抵得上南荒一个中等宗门的全部家当。

剑光之后，三道人影踏空而立。

为首的是个中年文士，一身素白长袍，面容儒雅，但眼神锐利如剑。他负手而立，周身剑意隐而不发，却让下方所有修为低于元婴的修士都感到呼吸困难。

元婴大圆满，而且是剑修。

叶无痕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修为。剑修本就以战力强悍着称，元婴大圆满的剑修，真实战力恐怕不输化神初期。这样的存在，在中州也绝非无名之辈。

文士身后，站着两人。

左侧是个老者，须发皆白，手中拄着一根龙头拐杖，杖头镶嵌的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那是“定神珠”，能稳定神魂、抵御心魔，显然是个擅长神魂攻击的高手。

右侧则是个蒙面女子。她一身淡青色劲装，身材高挑，面上蒙着薄纱，只露出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腰间挂着的一枚玉佩，玉佩呈碧绿色，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波动，与叶无痕体内的混沌毒则隐隐产生共鸣。

净毒灵体。

叶无痕心中一凛。这就是母亲传承中提到过的、与混沌毒体相生相克的特殊体质。三年前在天剑阁使者团中惊鸿一瞥，如今终于再见。

“本座天剑阁执法长老，萧剑生。”中年文士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奉阁主之命，前来南荒调查毒修炼制邪毒、残害生灵之事。”

他的目光扫过下方庆典现场，看到那些毒修身上的毒气、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毒性，眉头微皱：

“看来传闻不假。南荒果真成了毒修的乐园。”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带着明显的轻蔑。

下方万毒盟众人顿时哗然。

“放肆！”

“萧剑生？没听说过！”

“中州之人，也敢来我南荒撒野？！”

群情激奋，若非叶无痕没有发话，恐怕已经有人冲上去了。

叶无痕抬手，压下众人的喧哗。他踏空而起，与萧剑生平视：

“萧长老远道而来，本应设宴款待。但今日是我万毒盟一统南荒的庆典，不知长老此来，是来道贺，还是来问罪？”

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萧剑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本以为南荒毒修都是些阴狠狡诈、不懂礼数之辈，没想到这个年轻的毒君，气度如此不凡。

“既是道贺，也是问罪。”萧剑生直言不讳，“道贺南荒一统，问罪毒修炼邪。”

“邪？”叶无痕笑了，“何为邪？修炼毒功便是邪？那请问萧长老，中州丹道宗门以毒草入药，可是邪？医道修士以毒攻毒，可是邪？天下万物，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岂能以功法论善恶？”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萧剑生一时语塞。

但他身后的老者却冷哼一声：

“强词夺理！南荒毒修以活人炼毒、以生灵为祭，此事难道也是‘用之以正’？”

叶无痕看向老者：“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老夫天剑阁客卿，白眉真人。”老者傲然道。

“原来是白眉前辈。”叶无痕点头，“前辈所言不假，南荒以往确有以活人炼毒的邪修。但那是四大毒宗所为，而四大毒宗，已被我万毒盟剿灭。”

他环视下方，声音传遍全场：

“自万毒盟成立之日起，我便立下三条盟规：一禁以活人炼毒，二禁以同族为祭，三禁滥杀无辜。违者，废修为，逐出南荒。此事南荒人尽皆知，前辈若不信，大可下去问问。”

白眉真人一愣。他确实听说过四大毒宗被灭的消息，但具体情况并不清楚。若叶无痕所言属实，那万毒盟还真不能简单归为邪道。

萧剑生也陷入沉思。

他此来南荒，本意是施压为主，若南荒毒修不识抬举，便以武力镇压。但叶无痕的表现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此人不仅实力深不可测，行事也颇有章法，不似一般毒修。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沉默的蒙面女子忽然开口：

“叶盟主，小女子有一事请教。”

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让人心神一清。

叶无痕看向她：“姑娘请讲。”

“叶盟主身怀混沌毒体，此体质千年难遇，但据古籍记载，混沌毒体会随着修为提升，逐渐吞噬宿主情感，最终让人变成无情无欲的毒道化身。”女子缓缓道，眼中带着探究，“敢问叶盟主，如何避免此劫？”

这个问题极其尖锐，直指叶无痕最大的隐患。

下方万毒盟众人都竖起耳朵——他们也想知道答案。

叶无痕沉默片刻，才道：“姑娘对混沌毒体了解颇深。不错，混沌毒体确有反噬之险。但破解之法，不在压制，而在疏导；不在对抗，而在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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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万毒邪君请大家收藏：()万毒邪君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他抬起手，掌心浮现一团灰光：“毒体是我的一部分，如同手脚，如同脏腑。我从未视其为敌，而是视其为友。它助我修行，我助它成长。我与毒体，是共生关系，而非主奴关系。”

灰光在他掌中变化，时而化作治愈伤病的灵药，时而化作滋养万物的生机，时而化作守护家园的壁垒。

“毒可杀人，亦可救人；可毁灭，亦可创造。关键在于执毒者之心。”叶无痕看向女子，“若心中有善，毒便是药；若心中有恶，药亦是毒。”

这番话，蕴含着对毒道的深刻理解，让在场所有毒修都陷入沉思。

连萧剑生和白眉真人都微微动容。

唯有那蒙面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异彩，似乎对叶无痕的回答很满意。

“叶盟主高见。”女子微微欠身，“小女子林清雪，受教了。”

林清雪。

叶无痕记住了这个名字。

萧剑生见气氛缓和，便道：“叶盟主，不管怎么说，毒道终究是旁门左道，难登大雅之堂。我天剑阁阁主有令，命万毒盟三年之内，要么解散，要么改修正道。否则……”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否则三年之后，天剑阁将联合中州三大正道宗门，亲临南荒，扫清毒道余孽。”

这话一出，下方顿时炸了锅。

“狂妄！”

“我南荒之事，何时轮到中州来管？！”

“要战便战，何须三年！”

叶无痕再次抬手，压下喧哗。他看向萧剑生，眼中灰色漩涡缓缓旋转：

“萧长老，南荒与中州，相隔无尽死海，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天剑阁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

“非是我天剑阁多管闲事。”萧剑生摇头，“而是毒道危害太大。百年前，中州曾出一毒道魔头，以亿万生灵炼毒，差点让整个中州化为死域。前车之鉴，不得不防。”

“所以就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叶无痕冷笑，“那中州剑修中也有败类，莫非天下剑修都该死？”

“你——！”萧剑生语塞。

白眉真人怒道：“黄口小儿，怎敢如此无礼！”

气氛再次紧张。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林清雪忽然上前一步，对萧剑生道：

“萧长老，阁主之意是观察三年，而非直接开战。叶盟主既然立下禁约，约束毒修，我们何不给万毒盟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她转向叶无痕：“叶盟主，三年之内，若万毒盟能证明毒道亦可为善，天剑阁便认可万毒盟的地位。如何？”

这个提议，既给了双方台阶，又留下了缓冲余地。

萧剑生沉吟片刻，点头：“可以。但本座有三个条件。”

“请讲。”叶无痕道。

“第一，三年之内，万毒盟不得扩张，不得离开南荒。”

“第二，万毒盟需每年向天剑阁提交一份行善记录，证明毒道可为善。”

“第三，”萧剑生看向叶无痕，“三年之后，叶盟主需亲赴中州，在天剑阁论道台上，与中州各派论道。若能让半数以上门派认可毒道，天剑阁便不再干涉南荒。”

这三个条件，一个比一个苛刻。

尤其是第三条——让中州正道认可毒道，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叶无痕没有犹豫：“好，我答应。”

“盟主！”柳青岚急道，“这条件太……”

“无妨。”叶无痕摆手，“毒道是否为正道，不是他们说了算，而是我们做了算。三年时间，足够了。”

他看向萧剑生：“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说。”

“三年之内，天剑阁不得以任何理由干涉南荒内政，不得暗中支持南荒其他势力对抗万毒盟。”叶无痕沉声道，“若被我发现，三年之约作废，休怪我不客气。”

这话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

萧剑生脸色微变，但最终还是点头：“可以。”

协议达成。

萧剑生深深看了叶无痕一眼：“叶盟主，希望三年之后，你还能如此自信。”

说罢，他转身欲走。

“等等。”林清雪忽然道。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抛给叶无痕：“叶盟主，这是中州近年来发生的几起毒修作乱事件的记录。或许对你整顿南荒、规范毒道，有所帮助。”

叶无痕接过玉简，神识一扫，发现里面确实详细记录了数十起毒修炼毒害人的案例，时间、地点、手法、后果，一应俱全。

这与其说是“罪证”，不如说是“教材”——告诉叶无痕，哪些事不能做。

“多谢姑娘。”叶无痕郑重道。

林清雪微微点头，转身随萧剑生离去。

三道剑光划破长空，消失在天际。

庆典现场，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看向叶无痕，等待他的指示。

叶无痕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

“庆典继续。”

“但今日之后，万毒盟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制定《毒道戒律》。毒道可以修炼，但必须遵守规矩。谁若触犯戒律，严惩不贷。”

他的声音传遍全场：

“我们要用三年时间，向整个修真界证明——”

“毒道，亦可为正道！”

下方，爆发出震天的应和声。

“谨遵盟主之命！”

“毒道为正！万毒盟万岁！”

声浪如潮，响彻云霄。

而叶无痕握着那枚玉简，望向中州方向。

三年之约，就此立下。

他知道，这三年不会平静。

但他更知道，这是他必须走的路。

为毒道正名，为南荒争尊。

这条路，再难，也要走下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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