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0。
冰屏再暗,穹顶投下一束冷白圆环,像给会场加了一只无菌皿。
第三问标题浮空——死亡与永生。
沙钢少主沙予川步入光斑,钢玫瑰停在指尖。
花瓣边缘闪着车床冷光,像刚被0.01毫米精度的刀削过,薄得可以割断基因链。
两束追光灯投下。
一个是裹着灰夹克,被戏称“3500哥”的殡仪馆打工人。
一个是握着钢玫瑰,指尖翻飞资本刃的资本少主。
沙予川先欠身,礼数周全,声音低沉:
“吴先生,失礼请教——
启元生物说,端粒酶激活能把寿命拉长二十年,估值万亿。
吴先生,您给死人化过妆,也让死人开口说过话。
这数字,您签得下去吗?”
人群瞬间静音,连呼吸都调到最低档,生怕喘气声盖过接下来的回答。
启元生物是近期资本圈的“永生新贵”,沙予川这话,等于把行业热题直接抛给了个殡仪馆打工人。
吴拾把晶石贴在掌心,慢慢碾磨,像在替一个走丢的灵魂擦泪:
“当生命从一份馈赠,被你们明码标价成一份为期一百二十年的产品时,它就已经贬值了。
你们真正售卖的从来不是寿命,是‘怕死’这颗期货。
千亿估值?那不过是人类集体为这份恐惧预付的定金。
我负责的,只在合同终止那天,让那具终于不再害怕的身子,体面地签收自己。”
沙予川再问:
“死亡,可以被定价吗?”
吴拾左手仍插兜,
“死亡是零息债券,
到期日确定,票面价值=一具棺材。”
沙予川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兴致,追问:“如果我想将这份债券,拆成ETF呢?”
“可以,”吴拾声音倦淡,“只要你能把骨灰再聚成原型。”
人群里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像被无形针头扎进颈动脉。
沙予川继续,语气斯文:
“那永生呢?”
“永生是永续,”吴拾指间晶石一转,反射出幽绿光束,“但利息由死神亲自支付。
别忘了——
他随时会加息。”
沙予川微微蹙眉:
“有没有可能,把利息锁定?”
“有,先让自己成为死神的最大股东。”
钢玫瑰在沙予川指间轻轻一颤,蓝光闪成红线,“技术路径?”
“三步,”吴拾抬手,比出三根修长指骨,
“一、让细胞签下‘随时自爆’契约。
二、让时间付违约金。
三、让死神收不到本金。”
他每说一句,冰屏就跳出一条黑色流程图,
像给整个会场做尸检报告,
每一步都盖着猩红“DEATH FREE”章。
沙予川点头,再问:
“您亲手修复遗体,是否羡慕过他们最终安静?”
吴拾:
“死亡是关机,
活着是后台运行,
我不羡慕安静,只恨后台广告太多。”
沙予川深吸一口气,仍保持彬彬有礼:“吴先生,死亡与永生,哪个市场更大?”
“死亡市场=1,”吴拾声音低到近乎耳语,“永生市场=0。
因为——
0是无限,1只是基数。”
晶石在他指尖停下,像被按了暂停键。
“而且,
死亡市场只交付一次,
永生市场可以收管理费到宇宙热寂。”
清晚站在三米外,腕间玄鸟火纹一闪,烫得她指节发颤。
那0与1的算法,她竟找不到漏洞。
她低声骂了一句:
“……又装神弄鬼。”
话音未落,手机上的心率APP“滴——”报警,
绿灯狂闪成红:118bpm。
她慌忙把袖口往下拽,却遮不住数字,
仿佛那只玄鸟在皮肤下哂笑:
“嘴上说不要,翅膀已**。”
沙予川终于收起钢玫瑰,微微躬身:
“受教。”
他转身离场,背影仍挺拔,却像一根被重新校准的钢尺——
量得出死亡,却量不出吴拾的边界。
冰屏“叮”一声,弹出巨大绿色“PASS”,背景音是死神铃铛轻响。
灯球重新亮起,音乐恢复。
无人鼓掌,无人敢喘。
侍者端着香槟穿梭,脚步却比来时轻了三倍,生怕玻璃杯“叮”一声,就成了下一具遗体。
沙予川的背影消失在AR长廊尽头,钢玫瑰在指间一转,花瓣擦过西装下摆,发出极轻的“沙”——
像给整场死亡估值,画上一句沉默的批注。
沈雁来疾步追了过去,嗓音压得极低:
“你刚才为什么不追问‘死神管理费’的具体模型?
那是他话里唯一的漏洞。”
“不是漏洞,是他故意留的‘钩子’。
你一旦追问,就等于承认死神可以标价,
我们会被他拖进他的棋盘,还笑着帮他数钱。”
人群中,吴意浓晃着残酒,对沙霁珩低低叹出口气:
“原来死亡市场=1,永生市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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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万世独行:我,文明最后的守墓人请大家收藏:()万世独行:我,文明最后的守墓人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我们之前把等式写反了。
他根本不是在谈资本,是在谈本质。”
沙霁珩点头,眼底浮起一层冰碎的亮:
“本质就是——再有钱,也买不通死神。
这才是他最狠的地方,用必死的事实,砸穿我们所有永生的幻想。”
另一侧,吴拾抬头,扫了对面大屏一眼——20:35。
离21:30的“鲸落”水下拍卖舱,还有55分钟。
留在会场,再被一轮轮名片与试探包围,太无聊。
他低头,把暗金晶石收进口袋,转身往侧门走。
没回头,也没看任何人,路过的侍者下意识侧身让开通道,围上来想递名片的小家族子弟也悄悄往后缩,
他的动作自然到让人怀疑:这场年会的真正主人不是少主们,而是这个月薪三千五的 “幕后保安”。
“喂!”
清晚在身后三步追上来,雪色礼服被快步带起冷风,“你又要去哪?”
“下班。”
吴拾脚步不停,声音散在灯影里,“夜班,火化工请假,我得去顶缸。”
“撒谎也编个像样的。”
清晚与他并肩,高跟鞋踩出急促的节拍,
“刚才那一通‘死神管理费’,全场都在发抖,你跟我说去烧锅炉?”
“是烧锅炉。”
他侧头,目光倦淡,却带上极浅的笑,“只不过——锅炉在河底。”
清晚愣了半秒,冷笑:“河底?你干脆说去投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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