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号的光轨刺破星图边缘的光雾时，舱内突然响起一阵细碎的“噼啪”声。不是机械故障，而是像星尘在结晶，低头看去，控制台的金属表面竟长出了细小的星晶嫩芽，嫩芽顶端顶着露珠般的光滴，折射出七彩的光晕。

“是‘初生之光’。”顾星辞指尖轻触嫩芽，光滴破裂的瞬间，弹出一道迷你星图——上面只有一个闪烁的红点，标注着“墟”字，“星轨年轮的根系指引我们来的，是刚诞生的星轨区域。”

顺着红点航行不久，前方出现一片混沌的星尘团。与其他星域的有序不同，这里的星尘毫无规律地碰撞、融合，偶尔有细碎的光从尘团中迸出，像宇宙刚诞生时的第一缕星火。最奇特的是，尘团中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雏形”：有的像未绽放的晶体花苞，有的像没刻完的星岩坯子，还有的像一串不成调的音符，在星尘中胡乱跳动。

“是文明的胚胎。”杉菜看着一个花苞雏形突然颤动，表面裂开细缝，透出与琉璃族相似的虹光，“它们还没长成自己的模样，在等待被‘唤醒’。”

望舒号刚靠近一个星岩雏形，那坯子突然剧烈震颤起来，表面浮现出无数模糊的刻痕，像在模仿石语族的雕刻，却又歪歪扭扭，不成章法。沈砚试着让望舒号的光轨轻轻触碰它，刻痕竟渐渐变得规整，最后浮现出一个简单的“星”字星文——是石语族最基础的符号。

“它们在学习。”文茜调出雏形的能量分析，“就像婴儿模仿大人说话，这些胚胎在吸收周围的星轨信息，慢慢形成自己的文明特质。”

尘团中心，有片被柔和白光笼罩的区域。那里的雏形生长得格外快：一朵晶体花雏形正在星尘雨中舒展花瓣，每片花瓣都在尝试不同的颜色；一块星岩雏形上，刻痕自动组合成新的图案，既像石语族的图腾，又带着影织族的流动感；最热闹的是一团声波雏形，里面混着风信族的旋律、三色小鸟的鸣叫，甚至还有望舒号引擎的轻吟，正在试着拼凑成一段新的节奏。

“是‘孕育核’。”顾星辞的卷轴展开，星文在白光中自动凝聚，“所有初生的文明胚胎都在这里汲取能量，核里的光，是从星轨之花输送来的‘初始记忆’。”

一个透明的小胚胎突然撞向望舒号的舷窗，是团还没成型的星文光流。杉菜认出它的波动与光塔底层的星文同源，便将那段完整的“光会记住所有存在”星文，用虹光轻轻送了过去。光流接住星文的瞬间，突然爆发出明亮的光，化作一个小小的星文精灵，绕着船身飞了三圈，才飞回孕育核，将这段星文刻在了核的表面。

“它在传递记忆。”沈砚看着孕育核上新增的星文，周围的胚胎突然加速生长，晶体花的花瓣定下了虹色，星岩的刻痕有了独特的弧度，声波雏形也终于拼出了一段流畅的新旋律，“我们的到来，成了它们的‘参照’。”

离开初生之墟时，那些成型的文明胚胎纷纷向他们告别：晶体花朝着望舒号的方向绽放，星岩发出沉闷的共鸣声，新的旋律乘着星尘追了上来，混进望舒号的光轨纹路里。孕育核的白光中，浮现出一行稚嫩的星文，是那个星文精灵写下的：“等我们长大，就去找你们。”

顾星辞的卷轴上，星文随着新旋律跳动：“当我们成为别人的‘初始记忆’，才懂所有文明都是这样彼此滋养着长大。今天播下的星文，终会在未来的星轨上，开出新的花……”

望舒号的光轨载着那段新旋律，朝着更辽阔的未知飞去。舱内，控制台的星晶嫩芽已经长成小小的植株，顶端结出了颗透明的果子，里面裹着个正在蠕动的、全新的文明胚胎。

旅程的奇妙之处，或许就在于：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播下的种子，会在哪个角落，长成怎样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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