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号驶入暗紫色星云时，舰身被一层薄薄的紫雾包裹，雾中浮动的藤蔓像无数纤细的触须，轻轻拂过光翼，留下淡紫色的痕迹。这些藤蔓并非实体，而是由星云的能量凝结而成，藤蔓交错处结着透明的“花苞”，花苞里裹着细碎的星尘，像未写完的信里撒落的墨粒。

“它们在‘编织’星图。”文茜放大控制台的扫描图像，藤蔓的走向竟与导航屏幕上的流动坐标完全吻合，最粗壮的那根主藤上，星尘排列成串——是转星驿风车的金色坐标，“就像用线把所有春天的地址串起来。”

亚梦的溪铃在舱内漾起紫纹水晕，水纹中浮出藤蔓的特写：每根藤蔓的节点都嵌着颗微型种子，有的是共生域的流动种，有的是融冰境的冰火种，最奇特的是些裹着星尘的种子，外壳上印着转星驿风车的齿痕，像刚被风车送来的新信。

“是‘信藤’。”亚梦指尖轻点水纹，主藤突然在虚空中舒展，露出藏在星云深处的景象：一片巨大的藤蔓网络覆盖了整片星域，网络中心悬着个发光的“茧”，茧上缠绕着所有颜色的藤蔓，紫的、金的、冰蓝的、褐的，像把所有春天的信捆成了一束，“传说信藤会收集宇宙里的春天念想，织成送给冻土的信。”

望舒号顺着主藤飞行时，周围的藤蔓突然加速生长，在舰身两侧织出扇星尘拱门，拱门上方的花苞同时绽放，里面的星尘化作文字：“未寄达的信，藏着最久的等待。”杉菜认出其中几个字的笔迹，与沙语城城砖上的刻痕如出一辙——是守将当年埋下种子时的笔迹。

“是那些没等到春天的人的念想。”杉菜望着窗外，一根细藤突然缠上望舒号的舷窗，藤叶上的星尘组成幅画面：风沙淹没沙语城时，最后一个孩子把朵纸花塞进城墙的凹槽，纸花上写着“请春天记得这里”，“信藤把这些念想都收起来了。”

文茜的风信石突然飞向网络中心的光茧，光茧立刻震颤起来，外层的藤蔓开始剥落，露出里面裹着的东西——不是种子，而是片巨大的星尘信笺，信笺上用藤蔓写满了字，有的是树语纹，有的是冰裂纹，有的是风车齿痕，最末行是串流动的坐标，指向所有未被唤醒的冻土。

“是‘总信’。”亚梦的溪铃与光茧共鸣，水纹中浮出最后一批织藤人的身影：他们是来自各个冻土的信使，知道自己无法等到春天，便钻进星云，用生命化作信藤的养分，“他们说，就算人等不到，信也要送到。”

话音刚落，光茧突然炸开，星尘信笺化作无数光带，顺着藤蔓网络向宇宙深处蔓延。望舒号被光带包裹的瞬间，导航屏幕上的流动坐标突然全部亮起，每个坐标旁都多出段星尘文字：共生域的坐标写着“土壤记得种子的重量”，融冰境的坐标写着“冰记得火的温度”，转星驿的坐标写着“风记得信的方向”。

文茜伸手触碰屏幕，所有文字突然汇聚成三个字，浮在星图中央：“传星网”。

“原来这里不是某片星域，是所有春天的道路。”杉菜看着信藤开始向新的方向生长，藤蔓末梢的星尘正勾勒出新的坐标——是片被黑色星云笼罩的区域，那里的藤蔓还未发芽，“信藤要把总信送到最后一片冻土了。”

望舒号跟着新生的藤蔓飞行时，星尘信笺的碎片正落在舰身上，化作新的种子。杉菜接住其中一颗，种子外壳上的星尘组成幅画面：黑色星云里，有人正用冻僵的手指在岩壁上刻花形，刻痕里嵌着最后一颗种子。

“那里的人还在等。”杉菜握紧种子，种子突然发热，在她掌心烙下串新坐标，“我们得快点。”

文茜拉动操纵杆，望舒号的光翼冲破暗紫色星云，身后的传星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展，藤蔓上的花苞不断绽放，星尘信笺的碎片像漫天飞舞的信纸，每片碎片上都写着同一句话：“春天在路上了。”

“最后一片冻土，会是什么样子？”杉菜望着前方越来越浓的黑色星云，掌心的种子正发出微弱的光。

文茜的风信石与种子的光芒相融，光翼在虚空中划出一道穿越星云的轨迹：“不管是什么样子，”她笑着说，“我们带着所有的信，该去敲门了。”

传星网的藤蔓在身后织成越来越宽的信路，路的尽头，黑色星云里隐约有微光在回应，像有人听见了信藤的沙沙声，正踮着脚，在冻土深处等待那声迟到了太久的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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