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庄襄王,薨。
消息如同无形的寒流,在一夜之间席卷了整座咸阳城。
王宫内外,缟素一片。
沉重的哀乐取代了往日的钟鸣,如泣如诉,在秋日的冷风中回荡。
咸阳宫主殿,百官齐聚。
他们身着黑色的朝服,头戴无饰的冠冕,按照官职爵位的高低,分列于宽阔的殿堂两侧。
每个人都垂着头,面容肃穆,但在这片压抑的静默之下,却涌动着难以言说的暗流。
大王薨逝,新王即立,这本是国之常仪。
然而,所有人都敏锐地感觉到,今日的朝会,与以往任何一次权力的交接都截然不同。
相邦吕不韦,身为主持大丧的百官之首,肃立于殿前最中心的位置。
他面容哀戚,眼神却如深渊般平静,让人看不透分毫。
他身后的宗正1嬴溪,是秦王宗室之长,此刻正双眉紧锁,面色铁青,不时将疑虑的目光投向吕不韦,又扫过一旁侍立的中车府令赵高。
赵高如同一根没有生命的木桩,捧着一卷用黑丝带捆扎的竹简,垂手侍立。
那便是决定秦国未来命运的先王遗诏。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即将宣读的,只是一份再寻常不过的公文。
百官之中,蒙骜、王龁2等军功卓着的老将,手按剑柄,身姿笔挺如松,他们是秦国最坚实的柱石,此刻眼中却也充满了困惑与不安。
他们经历过无数次沙场搏杀,见惯了生死,但宫廷之中这种看不见刀剑的凶险,却让他们感到一种莫名的烦躁。
“呜——”
随着一声悠长而悲怆的号角声,殿门外,王太后赵姬在宫人的搀扶下,缓步走入。
她一身素服,脸上泪痕未干,显得楚楚可怜。
她的出现,让殿内的气氛更添了几分凝重。
她先是向着空置的王座行了跪拜大礼,随即在吕不韦身侧的位置上,由人设席,缓缓坐下。
她的目光扫过殿下百官,最终与吕不韦对视了一眼,那眼神中,有哀痛,有依赖,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未来的期许。
吕不韦向她微微颔首,随即转身,面向百官,声音洪亮而沉痛:
“先王殡天,举国同哀。然,国不可一日无主。今,当着王太后与文武百官之面,宣读先王遗诏,以定国本!”
他向赵高示意。
赵高迈着碎步,走到殿堂中央,高高举起手中的竹简,缓缓解开黑色的丝带。
他的动作一丝不苟,充满了仪式感。
整个大殿,静得能听到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先王遗诏!”
赵高尖细而清晰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
“朕,嗣位三年,兢兢业业,不敢有忘先王一统天下之志。然天不假年,大限将至。今有太子政,天资聪颖,性行坚忍,有先王之风。然……”
听到这里,百官的神情尚属正常。
立太子政,本是意料中事。
但赵高那一个刻意的停顿,却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赵高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下众人,特别是宗正嬴溪那张紧张的脸。
然后,他一字一顿地,将那句足以颠覆整个天下的遗命,念了出来:
“然,太子政,实为王女。”
轰!
如同九天之上落下的一道惊雷,在咸阳宫的主殿内轰然炸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王女?
太子政,是女子?
这怎么可能!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短暂的死寂之后,大殿瞬间炸开了锅。
“荒唐!简直是荒唐!”
第一个跳出来的,正是宗正嬴溪。
他须发皆张,指着赵高,气得浑身发抖。
“赵高!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矫诏3!伪造先王遗命,此乃灭族之罪!”
“宗正息怒。”
赵高不为所动,只是将竹简转向他。
“此乃先王亲笔,上有点墨指印为凭,更有王太后、相邦为证。岂容尔等质疑!”
“我等不信!”
一名宗室元老越众而出,向着王座方向跪下,声泪俱下。
“先王尸骨未寒,便有此等奸佞小人,祸乱朝纲!自古以来,何曾有过女子为君之事?《尚书》有云:牝鸡司晨,惟家之索!此乃亡国之兆啊!请王太后、相邦明察,诛杀此獠,另立公子为君!”
“请王太后、相邦明察!”
“诛杀赵高,另立新君!”
宗室成员们群情激奋,纷纷跪倒一片。
他们的反应最为激烈,因为这不仅是礼法问题,更直接触动了他们的根本利益。
立一个女王,岂不是意味着他们这些嬴姓宗亲,将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蒙骜、王龁等军中将领虽然没有出言,但也是面沉似水,眉头紧锁。
他们想象不出,自己要如何向一个八岁的女王行礼,更无法想象,要如何听从一个女子的号令去冲锋陷阵。
这对于他们这些用鲜血和战功换来荣耀的铁血军人来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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