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水脉下，神道遗府

越往深处去，白川便越发觉得这条水脉幽深，

这条地下暗河哪怕在十万界山中都不算规模小的那类，

沿途白川看到了不少千奇百怪的妖兽，其容貌之抽象，让白川大呼惊奇。

也许是暗河中昏暗无光，大家谁都看不见谁，隨便长长算了。

除了千奇百怪的妖兽，便是丰富的水生灵物了。

其中诸多品类白川找寻图谱都对不上號。

“而且此地没有其余修士来过的痕跡。”

根据这里的痕跡与灵物丰富程度来看，白川认为这里是一片少有人来的“处女地”。

这个念头浮现起来的时候，白川心底也忍不住浮现出一丝火热。

有什么比开发一片区域收穫更大的呢？

只要他有能力，所有的收穫都会归他一人。

就像十万界山那高高在上的十大宗门一样！

“且再探探。”

白川將神识法力儘可能的放出，探测这片水域，並用玉简记录。

白川踏波而行，前方水域隱有变化，合身撞入一片暗沉的水波中，周身磅礴灵机涌来。

白川惊道：“好精纯的水灵之气，莫不是水脉多年积累淤积而成的精粹？”

“还是下方有什么宝贝？”

白川起了兴趣，不过並未著急。

而是先祭出一枚玉瓶，欲先將这片水气收取，用以灌溉灵植。

道一声收，暗蓝水气如归巢倦鸟，顷刻间便灌满了这方玉瓶。

一连放出五个玉瓶，都装的满满当当。

可这股水灵之气却没有丝毫枯竭的意思。

“嗯？”

白川挑眉：“有点意思，莫不是今日贫道运气到了？”

他下意识的说出了套马甲时的自称。

白川索性將携带的所有承载器物祭出，收取水灵气息。

一番鯨吞牛饮般的收取后，水灵之气才变得稀薄，这片水域的顏色变得轻灵许多，不復之前的灵气氮盒。

水灵之气一散，白川的神识却是一动，立刻捕捉到了一股—他从未感知过的气息。

白川捉住这缕气息，將其收入掌中细细感悟。

耳边似乎响起大河奔淌的哗啦之声，隱约带著尊贵神圣的气息。

白川眉头皱起，轻轻嘶了一声。

“这啥玩意？”

白川有点懵，似乎触及到了自己的知识盲区。

他修行时日不短，看过的东西也算广博，不算修仙界的小白了。

可这玩意，他是真没见过。

这气息与修士的法力感觉截然不同。

虽然根基都是灵气，但就是完全不一样，似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道路。

这缕气息里面混杂了些白川弄不明白的东西。

挥出一道法力搅动水脉，磅礴之势將下方搅的泥沙腾起，水流纷乱。

神识扫过，並无危机之感。

“下去一探便知。”

谨慎起见，白川擎起法力，作浩荡之態捲动水流，一时水声如雷鸣，声势颇为浩大。

片刻后水脉略微平息，依旧无有异象。

白川这才放心下来，这个力度砸下去都没有动静，应当无甚大碍。

拍了两道防御符篆在身，白川又放出五气护身障，小心向下潜行而去。

越向下方水流便越发深邃，以白川的目力还可捕捉到丝丝缕缕的萤光，略带金辉。

足底触及泥沙，白川前行数步后停下脚步。

那是一块掩埋在泥沙中，略微凸起的硬物。白川拂袖一挥，泥沙飞散，那赫然是一截石雕的龙身。

龙鳞分明，一只苍劲龙爪扣拢，掌含明珠。

水灵之气就是以此为原点，扩散开来的。

雕工极为不凡，显然是出自名家之手，乍一看还以为一条真龙埋身泥沙之中。

白川伸手抚过，立刻觉察到泥沙下还有更大的部分。

沉吟片刻，白川捏住此物，再度鼓动法力，將水底积沉不知多少岁月的泥沙向旁侧推去。

水行真意加持，这浩荡水脉似乎变成了白川的臂膀，伸出大手用力一分。

泥沙纷飞，登时浑浊了视线浑浊中，白川窥到了一缕璀璨金光。

这光芒是如此的耀眼刺目，好似自天际的大日上摘下的一缕辉光。

充斥尊贵，神圣。

白川眯眼，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座庄严府邸立於面前。

朱漆门户，上饰金钉，雕绘水族诸形。

黄木大柱，垂落宫灯，燃不熄之异焰。

外立威严水兽，形如蛟龙麒麟。

门媚之上斗拱层叠，精巧玲瓏，如祥云之聚。

檐脊盘似龙之兽，豌盘旋，

那似乎正是裸露在外，被白川发现的雕塑，

整座府邸辉光流转夺目，仿佛留在水底的一枚璀璨明珠般照耀四方。

可白川只是眨了眨眼，再定晴的时候面前哪里还有这威严华贵並存的府邸？

面前只是一片灰暗的残垣断壁罢了。

朱门黄柱，斗拱飞檐全数消失不见，只有残破的石雕默默的承受水脉衝刷。

“是我的法力触动了残余在这里的力量气息？而后映出了此地曾经的投影？”

白川回忆著脑海里留存的影像，他突的瞪大了眼睛。

经过努力的回忆，他在记忆深处搜寻到了一个自己曾经见过的玉简信息。

这府邸的形制，这与法力截然不同，却仿若同出一源的气息。

都指向了在修士的时代崛起前，真正执掌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

神道。

得天地力，为眾生尊的神明。

昔年苍茫大界中，诸神林立，有山水诸神，地祗星官，城隍土伯。

那时是神明统御天地，牧守万灵，规矩森严，眾生皆归神明所掌握。

神明之多如同繁星，甚至一条溪流，一座土丘，都有神的存在。

后来仙道崛起，强大修士层出不穷。

许是理念不同，也可能是別的原因，仙道神道开战了。

那是一段漫长而动乱的岁月，最终以至高的神明陨落於沃野结束。

据传血光横亘天穹百载不绝，天降血雨，如悲似泣。

仙道就此昌盛，执掌力量的仙道修士成为新的天地主角，驱残余诸神入极西之地。

彼时有神道残余的大神化神体为无边大漠，在神道与仙道间竖起一道屏障，直至今日。

故修仙界极西，也称西漠。

现在的修仙界，也不是没有所谓“神明”存在。

例如大宗辖下的山神土地，城隍游神等。

但这是神在仙下，神明沦为修士的附庸，为修士调理灵脉地气。

更有甚者，被大神通修士呼来喝去，如同奴僕。

与远古岁月时执掌天地的气象不可同日而语。

心底流转过玉简上记载的信息，白川眸光闪动，在水底看不真切情绪。

他打量著面前这座残破不堪的府邸，心中生出一个答案。

这是一座水神府邸啊。

他感知到的气息，堂皇正大，没有丝毫驳杂。

想来不是香火。

而且其形制古老，当是天生的神明所遗留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