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声音的时候，杨啸云用刀鞘挑开蓬乱的稻草堆，露出个桦皮缝制的傀儡。

傀儡脖颈缠着褪色的五色丝，胸腔里塞满带血指印的麻布条，每张布条都写着个女子的名讳。

正欲细看，猛然间便被似有若无的声音吓得浑身肌肉紧响，惊得杨啸云旋身横刀。

一回头，便见朝惊鸿已经跟在霍昭的火把后走过去，她的鹿皮靴正碾过岩缝渗出的浊水，火把映在她身侧忽明忽暗，映得箭袖银线绣的流云纹恍若游龙。

他握着刀，同样跟到朝惊鸿身后。

火把的光掠过潮湿的苔藓，照见十几个瑟缩在角落的女子。

她们脚踝拴着磨出毛边的麻绳，最年幼的姑娘正用碎石在岩壁上刻字，指甲缝里嵌满青黑矿灰。

见到有火把的光闪烁，所有人如同惊弓之鸟般瑟缩在一起，大气都不敢出的窝在原地。

火把的光晕撞上岩壁时，蜷缩在角落的女人们突然发出幼兽般的呜咽。

铁链刮擦着赭红矿石，在洞窟里织出密密麻麻的寒星，有人把脸埋进霉烂的稻草堆，露出的半截脊梁骨上，"丙字廿三"的烙痕还在渗着脓血。

矿道狭窄，杨啸云的刀鞘不慎磕在钟乳石上，发出的脆响，让最外侧的少女猛地撞向岩壁。

她枯草般的发丝间缠着半截铁蒺藜，伤口溃烂处正对着霍昭战靴上的睚眦纹。

女人们手腕上的倒刺锁链突然绷直，在硫磺味的空气里绞出腥风。

朝惊鸿一顿，刚上前走了几步，突然间又停了下来。

头骨撞击岩壁的声音听得人心头发颤，朝惊鸿缓缓蹲下身，将怀里的系统慢慢放在地面。

火把的光晕在岩壁上晕出水一样的涟漪，朝惊鸿回头示意身后的霍昭和杨啸云退后。

霍昭顿了顿，将火把插进岩缝，刻意退到朝惊鸿三步之外。

他手上还拎着长剑，与会意的杨啸云一同，将刀剑收入鞘中。

玄铁吞口的撞击声又惊得女人们齐齐瑟缩。

那只雪团子从朝惊鸿怀里钻出。

鸳鸯眼的琉璃瞳在暗处绽出星芒，左眸映着月亮的幽蓝，右眼盛满火把的暖金，奶声奶气的"喵呜"撞碎满洞铁链的呜咽。

小白猫轻盈跃过满地锁链。

猫儿尾尖扫过她皲裂的脚踝，若有若无的温暖传来，金丝爪甲勾住半片褪色的五色丝——正是她被掳时系的端午长命缕。

"别......"正用额角撞击岩壁的少女突然顿住。

染血的碎发粘在溃烂的伤口上，她枯枝般的手指悬在半空，看着那一团雪一样的小猫靠近。

小小的猫儿努力扒住她的手腕，哪怕她突然颤抖了一下，险些摔倒都依旧蹭了上来，那只小猫儿凑上来，慢慢用粉鼻轻拱她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