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谦在公安局对面的街角站了整整十分钟。
他看着那栋灰色的三层建筑,看着门口持枪站岗的卫兵,看着进出的警车和穿着制服的公安干警。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感到犹豫不决。
去,还是不去?
如果去,他必须说出一切——陈启明、麻黄碱、金属部件、张麻子失踪、香港鑫隆贸易、大连港的货轮。这些信息一旦交给官方,就不再受他控制。
如果不去,他只能靠自己。但张麻子生死未卜,赵建国还在长春,魏红英被她父亲保护着,他几乎孤立无援。
街边的路灯一盏盏亮起,天色渐暗。哈尔滨的冬夜来得又快又急,仿佛只是转眼的工夫,暮色就吞没了整座城市。
陆子谦最终没有走进公安局。他转身,朝着电报局走去。
他要给大连的周文海发一封加急电报,问四个问题:一、OCEAN TRADER号货轮是否在大连港;二、该轮预订的离港时间;三、船上是否有发自哈尔滨的集装箱;四、船上是否有香港鑫隆贸易的货物。
发完电报,他给电报局值班员塞了五块钱:“如果有大连的回电,不管多晚,送到道里区安化街32号,找魏公安。”
离开电报局,陆子谦没有回家。他知道家已经不安全了。他去了货运站的值班室,那里有张行军床,平时是值夜班的工人睡的。
值班的工人老李见是他,有些惊讶:“陆老板,这么晚还不回去?”
“今晚在这儿凑合一宿。”陆子谦说,“老李,跟你商量个事。明天一早,你帮我跑趟长春。”
“长春?”
“对,去找赵建国。”陆子谦写了个纸条,“把这个交给他。记住,亲手交,别经过第三个人。”
纸条上只有一行字:“货已报,勿担心,查船上金属。”
老李接过纸条,揣进怀里:“明白了。”
陆子谦又从怀里掏出二十块钱:“明天一早就走,坐最早那趟车。到了长春,一切花销算我的。”
安排好这些,他才在行军床上躺下。屋里没生炉子,冷得像冰窖。他裹紧大衣,闭上眼睛,却睡不着。
脑海里全是那些金属部件的样子。离心机专用轴承——如果真是这东西,陈启明是在为谁工作?走私这种东西出境,已经不是普通的牟利,而是涉及国家安全。
他想起了上海滩的旧事。三十年代末,日本占领上海期间,也曾有人走私战略物资给日本人——钨砂、桐油、猪鬃。那些人在租界里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背地里却干着卖国的勾当。
难道陈启明也是这种人?
半夜,陆子谦被敲门声惊醒。
他猛地坐起,摸出电工刀,轻声问:“谁?”
“是我,老李。”门外传来压低的声音,“电报局的人来了,说有你的加急电报。”
陆子谦打开门,一个戴着棉帽的年轻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封电报。
“安化街魏公安让我送到这儿来的。”年轻人说,“说是特别急。”
陆子谦接过电报,给了年轻人一块钱:“辛苦了。”
关上门,他撕开电报封。纸上只有三行字:
“OCEAN TRADER现泊三号码头,明晨六时离港。船载四个哈尔滨发集装箱,货主登记为北方机械厂。鑫隆贸易预订舱位,货物品名:汽车配件。周”
明晨六时离港。现在是凌晨两点。
还有四个小时。
陆子谦披上大衣,冲出值班室。他跑到货运站门口,想拦辆车去公安局,但街上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跑回屋里,抓起电话,拨通了魏红英家的号码。
电话响了七八声,终于被接起。
“魏叔叔,是我。”陆子谦急促地说,“货轮明早六点离港,在大连港三号码头。船上四个集装箱,货品登记是汽车配件,但很可能是离心机轴承。发货方是北方机械厂,但那是幌子。”
电话那头,魏父沉默了两秒:“你怎么知道?”
“我让人查的。”陆子谦说,“魏叔叔,现在派人去大连还来得及。但动作要快,船六点就开。”
“子谦,你马上来公安局。”魏父说,“省厅的同志已经在大连布控了。但我们还需要你的证词。”
“张麻子呢?”陆子谦问,“有消息吗?”
“找到了。”魏父的声音低沉下来,“在出城十公里的路沟里。人还活着,但伤得很重,现在在医院抢救。”
陆子谦握紧了话筒:“谁干的?”
“抓到了两个人,正在审。”魏父说,“但他们咬死不开口。子谦,我们需要你指认。”
陆子谦看了看墙上的钟——两点二十分。
“我马上到。”
他挂断电话,最后检查了一遍随身物品:电工刀、钱包、工作证、那张写着麻黄碱化验结果的纸条。然后他拉开门,走进寒夜。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路灯投下昏黄的光圈。陆子谦快步走着,脚步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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