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通带着他的部队,在黑风口外围的山林里,已经潜伏了足足半个月。
他们耐心地蛰伏着,等待着血肉的气息。
终于,在第十七天的清晨,地平线上扬起的尘土,送来了他们等待已久的猎物。
陈家军的大股护粮队,出现在了山道尽头。
那是一条蜿蜒的钢铁长龙,近千人的队伍,旌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甲胄鲜明,军容严整。
与之前霍天生那支护粮队,有着天壤之别。
领军的大将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披重铠,正是陈安麾下以稳重着称的勇将,江科。
周通趴在灌木丛后,用枯枝败叶掩盖着身形,浑浊的眼球里倒映着那支队伍的影子,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没有下达冲锋的命令,只是抬起一只手,做了一个极其缓慢而冰冷的手势。
“放!”
一声压抑的低吼,在林间响起。
埋伏在山林各处,早已引弦待发的弓手,松开了扣着弓弦的手指。
咻!咻!咻!
箭矢破空的声音并不密集,甚至有些稀疏,却带着一股阴狠至极的刁钻。每一支箭的目标,都不是普通的士卒,而是那些头戴羽饰,身披甲胄,明显是军官的人物。
“啊!”
一名走在队伍中段的裨将,正与身边人说着什么,一支冷箭毫无征兆地从林中射出,精准地贯穿了他脖颈的缝隙。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便捂着脖子从马上栽倒。
这声惨叫,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
“有埋伏!”
整支队伍瞬间炸开了锅。
陈家军的士卒反应极快,几乎是本能地摆开了阵势。
刀盾手迅速向两侧靠拢,举起盾牌,护住车队的侧翼。弓箭手则弯弓搭箭,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进行无差别的抛射还击。
箭雨呼啸着落入山林,打得枝叶乱飞。
然而,林中静悄悄的。
除了偶尔从不同方向射出的,总能带走一条性命的毒箭,和几声仿佛野兽嘶吼的怪叫,他们连一个敌人的影子都看不到。
这种看得见死亡,却看不见敌人的战斗,最是折磨人心。
如此反复,一连三日。
陈家军的护粮队被彻底拖入了疲惫的泥潭。
白天要时刻警惕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冷箭,夜晚则被各种怪叫和骚扰搅得无法安眠。
每一个士兵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限,仿佛一根随时可能断裂的琴弦。
他们是一个被无数苍蝇持续不断叮咬的巨人,纵然有雷霆万钧之力,却连对手的一片衣角都摸不到。
第四日的黄昏,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凄艳的血色。
这支被折磨得几乎崩溃的疲师,终于抵达了地图上标注的那座“邓方大营”。
营门大开着,里面安静得有些诡异,听不到丝毫人声。
领军的江科勒住战马,眉头紧锁。
一种不安的感觉,在他心头悄然升起。
但连日来的奔波与骚扰,已经让他和他的士兵们身心俱疲,失去了最基本的警惕。
他们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找个地方,好好地睡上一觉。
“斥候探查过了吗?”
“回将军,探查过了,营中皆是邓方统领的士兵!”
江科胸中的最后一丝疑虑被打消了。
他大手一挥,声音沙哑地发出命令。
“传令!大军入营休整!”
车队缓缓驶动,先头部队的士卒们带着满脸的疲惫,踏入了那座看似平静的营门。
就在那一刻,变故陡生!
“杀!”
一声石破天惊的怒吼,从大营两侧的山坡上炸响!
早已埋伏在此的梁州军,在主将赵虎的带领下,如同两股下山的猛虎,带着震天的喊杀声,狂涌而出!
与此同时,营内那些伪装成降兵的梁州锐士,也瞬间变脸,抄起兵器,对准了刚刚入营,还没来得及卸甲的陈家军士卒,发动了致命的突袭!
一时间,喊杀声,兵刃碰撞声,临死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陈家军的护粮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瞬间就陷入了前后夹击,内外交困的重围之中。
赵虎骑在马上,手中那柄硕大的开山斧,在夕阳下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他一马当先,冲入敌阵,巨斧横扫,连劈了七八名陈军士卒。
滚烫的鲜血溅了他一身,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状若疯魔。
他仰天狂笑,笑声中充满了复仇的快意。
“哈哈哈!陈安小儿,你算计我梁州,可曾想过有今天!弟兄们,给我杀!降者不杀!”
副将阎淳紧跟在他身后,冷静地指挥着军队,有条不紊地对被围的陈家军进行分割、包围、蚕食。
眼看,这支数千人的陈家军精锐,就要被他们全数吞下。
胜利,已是囊中之物。
然而,就在赵虎笑得最猖狂,杀得最兴起的时候,在他的军队后方,在那片他们刚刚穿过的、看似平静的山林里,忽然响起了更加密集、更加雄浑的战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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