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的瞬间，叶尘撞上石壁，身子一歪，险些摔倒。药无尘紧跟着冲进来，背靠着门滑坐在地，喘着粗气，仿佛刚从极远处奔逃至此。

大厅内无风，空气却沉闷得令人窒息。头顶悬浮着一块石头，上面刻着四个字：“心启灵源”。

叶尘抬头望去，喉头微微滚动。那四字一入眼，便如针般刺入脑海，直抵识海深处。

“别盯着看。”他低声提醒，转头对药无尘道，“闭上眼睛。”

药无尘早已睁不开眼，额角渗汗，十指死死抠住地面，指节泛白。他咬牙挤出声音：“这东西……比外面那个守门的还邪乎。”

叶尘一手扶住剑柄，倚墙缓缓坐下。左肩伤口仍在渗血，鲜血顺着小臂滴落，发出细微的声响。他并未理会伤处，心神尽数沉入识海。

体内的上古灵识如同一股暖流，将纷乱的文字碎片逐一托起、解析。这不是攻击，而是筛选——它在寻找能与之共鸣之人。

叶尘稍稍放开防线，让自己的灵识探出一丝。

石碑上的字骤然一闪。

一股信息顺着视线涌入脑海：远古大山崩塌，天地灵气剧变，一群灰袍人跪于祭坛前，将一枚玉简封入石碑。最后一人回首一望，目光穿越时空，直直落在叶尘身上。

叶尘猛然收回神识，呼吸一滞。

“你看到什么了？”药无尘睁开眼，低声问。

“过去的事。”叶尘抹了把脸，“这不是宝物，是钥匙。”

“钥匙？开哪儿的？”

“不知道。但它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合适的人。”

药无尘咧嘴一笑：“那你就是那个倒霉蛋了。”

叶尘也笑了，笑罢咳了一声，口中泛起血腥味。

两人靠墙歇息片刻。药无尘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倒出几粒黑药丸，捡了一颗塞进嘴里。嚼了两下，眉头紧紧皱成一团。

“还能撑住吗？”

“死不了。”他吐掉残渣，“你要动手就快点，我不想死在这鬼地方。”

叶尘点头，扶剑起身。他一步步走向石碑，每踏出一步，脚下便传来微弱震动，如同心跳。

石碑下方三尺处浮现出一圈光晕，分为三层。最外层是蜿蜒曲折的文字，中间是一圈断裂的纹路，最内层则是缓缓旋转的星点。

他知道，这是最后一关。

他轻敲三下剑柄——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表示准备就绪。

闭上双眼，运转上古灵识，第一道意念悄然送向最外层符文。

符文开始转动，速度越来越快。叶尘额头冒汗，忽然抬手，在空中划出一道轨迹。刹那间，符文一顿，随即轰然碎裂，化作点点光芒消散。

第二层阵纹显露出来。这一次，并非文字，而是一种直接压迫神识的力量。叶尘太阳穴突突跳动，宛如针扎。他咬破舌尖，借疼痛保持清醒，同时调动灵识，模仿石碑的频率波动。

阵纹裂开一道细缝。

他趁势推进，灵识如刀，撕开缺口。第二层封印应声而破。

最后一圈星图缓缓旋转，似在等待回应。叶尘深吸一口气，将灵识凝聚成一点，朝中心刺去。

星点骤然静止。

下一瞬，石碑嗡鸣震颤，裂缝自顶端蔓延而下。咔的一声，中央裂开一道口子，柔和的光柱冲天而起。

一枚晶莹玉简缓缓升起，悬于光柱之中。表面流转着水波般的纹路，隐约可见“灵源心典”四字。

叶尘伸手接过。

玉简入手刹那，海量信息轰然炸开——修炼法门、资源运用、阵法重构、丹药本源……整片大陆早已失传的知识洪流般涌入脑海。

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抱住玉简。

药无尘挣扎着爬过来：“喂！醒醒！”

叶尘未语，但手指微微抽动，示意无碍。他闭着眼，任由信息冲刷识海，依靠上古灵识一点点梳理归位。

许久之后，他终于睁眼。

眸中闪过一道微光，转瞬即逝。

“拿到了？”药无尘问。

叶尘点头，小心地将玉简收入怀中，动作缓慢，生怕碰损分毫。

“值得吗？差点把自己弄疯。”

“值得。”他的声音沙哑，“这东西，能改变命运。”

“改谁的命运？”

“所有人的。”

药无尘一怔，随即笑了：“你还是一样，一拿到好东西就想分给别人。”

叶尘不语，缓缓站起。走到药无尘身边，伸手将他拉起。药无尘腿脚发软，只能倚在他肩上才勉强站稳。

“我们得回去。”叶尘说。

“门还能打开吗？”

后方的黑门依旧紧闭，看不出机关所在。但叶尘注意到，门框边缘已出现细密裂纹，仿佛承受不住某种压力。

“它撑不了多久。”他说，“外面的阵法正在恢复，我们必须赶在门彻底封闭前离开。”

药无尘点头，又问：“那东西……真没问题？”

叶尘低头看了眼胸口。玉简贴身存放，温度适中，竟似有了生命一般。

“它选了我。”他说，“该来的，躲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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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完整的碑体已然龟裂，字迹熄灭。但在最底部，多出一行小字：

“传承者立，气运归位。”

他未言语，转身将手掌按在门上。门身微颤，却未开启。

“卡住了？”药无尘问。

叶尘摇头：“不是卡住，是在等。”

等什么？

话音未落，地面猛然震动。远处台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似有庞然之物正缓缓逼近。

药无尘脸色骤变：“不会吧……那东西还没死？”

叶尘紧盯门缝，眼神渐冷。

他知道，来的不是守护者。

而是整个遗迹，在回应。

玉简在怀中微微发烫。

门缝下渗入一丝蓝光，比先前更亮，闪烁不定，仿佛在呼应某种召唤。

叶尘抬起手，掌心向下，轻轻压在那束光线上。

光，停了一瞬。

紧接着，整扇门由内而外亮起，银色纹路逐一点亮，宛如苏醒。

药无尘瞪大双眼：“你做了什么？”

叶尘没有回答。他的手仍在颤抖，指尖发麻。

方才那一瞬，他与玉简产生了共鸣。并非他在操控，而是玉简借其躯体，完成了开启之仪。

门，缓缓开启。

门外是熟悉的走廊，空气却清新许多，如同雨后山林。

“走吗？”药无尘问。

叶尘立于门口，未动。

他能感知到，身后的厅堂正在坍塌。石碑碎成数块，光柱熄灭。但这不是终结，而是开端。

灵源已启，接下来的一切，已不属于此地。

他迈出第一步。

药无尘紧随其后。

就在两人即将跨出门槛之际，叶尘忽然回头。

最后一片石碑碎片落地，发出清脆响声。

他看见自己的影子映在墙上：肩扛长剑，手持一本发光之书。可那书的模样，与玉简截然不同。

他皱眉。

还想再看清楚时，影子已悄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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