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银般倾泻在冷家大院的青石板上,金尘落——或者说,冷云渊的灵魂寄居之身——站在熟悉的庭院中央,心情复杂得像是一团被猫咪玩弄过的毛线球。
“这才几天不见,我怎么就成了客人?”“金尘落”低声自语,手指轻轻拂过院中那棵老槐树的树干,上面还留着他七岁时刻下的身高标记。
顺利回归冷家本应是一场凯旋,但冷家给他的欢迎仪式却充满了微妙的讽刺。他原本的身体正在别处活蹦乱跳,而他自己却困在这具不属于自己的躯壳里,还得接受“恩人之女”的待遇。
“金小姐,老爷派人送来了衣物。”仆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金尘落转身,看到四个丫鬟捧着一个个锦盒鱼贯而入。打开一看,他差点没笑出声——如果笑不是这么痛的话。
锦盒里躺着的是一件堪比皇室婚礼服的裙装,金线银丝绣着繁复的牡丹凤凰图案,领口镶嵌着至少半斤重的珍珠。配套的头面更是令人瞠目结舌,金步摇、玉簪、宝石花钿一应俱全,加起来恐怕比冷家祠堂的祖宗牌位还要沉重。
“老爷子这是要我去唱大戏,还是单纯想用这些珠宝把我压死?”金尘落摸着面料,苦笑着想。更绝的是,这套行头复杂到没有三五个丫鬟帮忙根本穿不上,行动之困难,堪比戴着镣铐跳舞。
冷金通附上的纸条上写着:“不能亏待恩人之女。”七个字,字字如刀。
“有意思。”金尘落眯起眼睛,受伤的胸口隐隐作痛。他与冷金通明明是祖孙,现在却要玩这种“你是恩人之女”的角色扮演游戏。老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明明知道这具身体里住着的是自己的亲孙子冷云渊啊!
一刻钟后,金尘落站在冷金通的书房外,身上还是那件简单的青衫。他根本没碰那套“战袍”——不是不识货,而是太识货了,知道那不过是华丽的囚笼。
“祖父。”他推门而入,省去了所有礼节,直接用了这个称呼。
冷金通从账本中抬起头,花白的眉毛挑了挑:“尘落姑娘怎么这身打扮?莫非是看不上老夫送去的衣物?”
“这里没有外人,祖父何必演戏?”金尘落单刀直入,“我是云渊,您清楚的。这套女装是什么意思?”
冷金通慢条斯理地放下毛笔,双手交叠在桌前。烛光下,他的脸显得格外棱角分明,那双总是透着精明的眼睛此刻更是深不见底。
“坐下说,你身上还有伤。”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语气平和却不容拒绝。
金尘落依言坐下,不是因为听话,而是伤口确实在抗议。
“云渊,你从小就聪明,应该明白现在的局势。”冷金通叹了口气,这声叹息听起来如此真实,几乎要让金尘落心软,“冷家现在岌岌可危,我们需要金家这个盟友,更需要丹霞宫的支持。”
“所以我就必须变成‘金尘落’,连在自己家里都要演戏?”
“不是演戏,是认清现实。”冷金通向前倾身,目光如炬,“在老夫眼里,谁用着云渊的身体不重要,谁能帮冷家重回巅峰才重要。现在,那个用着你原来身体的金尘落就是冷云渊,而你这具身体的主人,就是金尘落。”
这话像一记闷棍,打得金尘落头晕眼花。他设想过各种答案,却没想到祖父会如此直白地表达他的实用主义。
“您是说,对您来说,我和金尘落只是可以互换的棋子?”金尘落的声音有些发抖,不只是因为愤怒,更多的是心痛。
冷金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院中的月色:“云渊,你记得冷家最鼎盛时期吗?那时我们掌控着四海八荒的商贸,九重天半数仙君出自冷氏门下。现在呢?我们连祖传的圣女殿都快保不住了。”
他转身,眼神复杂:“有时候,为了家族的存续,个人感情必须让步。你现在是金尘落,这对冷家更有利。”
金尘落感到一阵反胃。他不是不明白家族大义,但听到自己的亲祖父如此轻描淡写地否定他的身份,还是难以接受。
“如果我不愿意配合这出戏呢?”
冷金通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温度:“你会配合的,因为你也姓冷。况且——”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金尘落胸口的伤,“现在强行换回身体,恐怕会两败俱伤吧?”
威胁不言而喻。
与此同时,听雨阁的阴影处,一个身影悄然离去。
用着金尘落身体的冷云渊本来是想来找冷金通商议掌家权之事的,没想到撞见了这么一出好戏。他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临时住处,嘴角挂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他给自己倒了杯茶,惬意地靠在软榻上。
原本他还担心冷金通会偏袒自己的亲孙子,现在看来,老爷子比想象中还要冷酷务实。这对冷云渊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如果冷金通已经接受了“身体即身份”的逻辑,那么掌家权的转移只是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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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笑死,原来如此修仙请大家收藏:()笑死,原来如此修仙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金尘落啊金尘落,你可要好好扮演‘我’,别露馅了。”他轻声笑道,眼中闪过狡黠的光。
……
金尘落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那套华服还摆在床头,像是一个无声的嘲讽。
他想起小时候,冷金通曾手把手教他写字,带他去马场学骑马,在他生病时整夜守候。那些温情难道都是假的?还是说,在家族利益面前,亲情轻如鸿毛?
“少爷——不,金小姐,需要奴婢帮您更衣吗?”丫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金尘落深吸一口气:“不必了,我自己来。”
他走到那套华服前,手指划过冰凉丝滑的布料。忽然,他注意到领口内侧绣着一个小小的图案——一朵云和一把剑,那是冷云渊独有的标志。
金尘落愣住了。这个细节太过隐秘,外人绝无可能知道。冷金通为什么要在这套“戏服”上绣这个标志?是提醒,是警告,还是别有深意?
他回想起刚才对话的每一个细节,忽然意识到冷金通的手一直有意无意地按在腹部——那是他年轻时受过伤的地方,只有在极度焦虑时才会疼痛。
难道祖父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冷静?这场戏背后是否另有隐情?
金尘落陷入沉思,连伤口传来的刺痛都感觉不到了。
接下来的三天,金尘落过着一种奇特的双重生活。
白天,他被迫穿着那些行动不便的华服,扮演着“金家大小姐”的角色,参加各种茶会、诗社,与冷家的女眷们虚与委蛇。晚上,他则偷偷研究冷家的账本和密信,试图找出家族真正面临的危机。
越是深入了解,他越是心惊。冷家的处境比冷金通说的还要糟糕——不仅灵石矿山不保,连祖产都抵押了大半。更可怕的是,九重天似乎有人故意针对冷家,一系列政策都在削弱他们的实力。
第三天夜里,金尘落终于在一堆旧信中发现了端倪。一封泛黄的信件提到了一种古老的禁术——灵魂互换的逆转之法,下面有冷金通的批注:“不可轻试,恐遭反噬。”
金尘落的手颤抖起来。所以祖父知道换回来的方法,却因为风险太大而不敢尝试?那些冷酷无情的话,是不是为了保护他而故意说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金尘落慌忙藏好信件,假装在梳妆台前卸妆。
“尘落姑娘还没睡?”是冷金通的声音。
“马上就好了,祖父有事?”金尘落保持平静。
门外沉默片刻,而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没什么,就是看看你缺不缺什么东西。晚上风大,记得关窗。”
脚步声渐渐远去。金尘落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第四天清晨,金尘落主动穿上了那套最繁复的华服,让丫鬟给自己梳了最精致的发髻。沉重的头面压得他脖子生疼,但他却挺直了脊梁。
早餐时,他当着所有冷家人的面,对冷金通说:“祖父,我想学习管理家族事务。”
满座皆惊。女眷们窃窃私语,都说这金家小姐不知天高地厚。
冷金通眯起眼睛:“尘落姑娘为何有这种想法?”
“既然我是冷家的客人,也该为家族尽一份力。”金尘落微微一笑,故意加重了“客人”二字,“再说,多学点东西总没坏处,说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场。”
两人目光交汇,空气中仿佛有火花迸溅。
“好,既然你有这份心,那就从账房开始学起吧。”冷金通最终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赞许。
用着金尘落身体的冷云渊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原本完美的计划似乎正在偏离轨道。
……
当晚,金尘落再次来到冷金通的书房,这次是为了讨论账本中的问题。
公事谈完后,冷金通忽然问:“你觉得云渊——我是说现在那个——能力如何?”
金尘落心中一震,表面却不动声色:“冷少爷年轻有为,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冷金通笑了,这次是真正的、带着温度的笑容:“你说话的语气真像他。”
这一刻,金尘落几乎可以肯定,祖父什么都知道,只是在配合演一出不得不演的戏。
当他离开书房时,冷金通轻声说:“那套衣服领口有点紧,我让人改了改,明天送新的过去。”
金尘落点头致谢,转身的瞬间,嘴角扬起一抹久违的真切笑容。
也许,这场身份错位的闹剧里,并非所有人都在迷失。有时候,最真实的情感,反而藏在最虚假的表象之下。
而遥远的听雨阁内,某个占着别人身体的人,正对着月亮发誓,定要在这场游戏中扳回一城。
月光依旧皎洁,照在冷家大院的每一个角落,也照在这三个各怀心事的人身上。明天的太阳升起时,这场关于身份、家族和亲情的大戏还将继续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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