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守门人

灵能桥在脚下无声起伏。

每一步落下,阿火都能感觉到桥面传来细微的、如同生物脉搏般的震颤。那不是物理震动,是更深层的东西——是这座桥本身,这条连接深渊两岸的、由凝固灵能构成的通道,在与他胸口烙印的波动、与他金属化躯壳内流转的灵性产生着某种共振。

越靠近桥中央,这股共振就越强烈。

暗金色的右眼视野中,整座桥的结构纤毫毕现。它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道极其纤细、相互缠绕的暗金色能量丝线编织而成,这些丝线从深渊两侧的虚空(或者说,是这片扭曲空间的“基底”)中延伸出来,又在桥面下方汇聚、交织,形成一个精密而脆弱的能量网络。网络的核心就在桥面正中,那里的能量流动最为活跃,无数细小的暗金光点如同血管中的血细胞,沿着既定的轨迹循环往复。

而在桥面之下,那片被称为“深渊”的黑暗,也并非真正的虚无。在阿火的感知里,那是一片粘稠、沉重、缓慢旋转的“灵能海洋”。海洋深处,沉浮着难以计数的、更大的暗金色光团——有些结构简单,如同原始的细胞;有些则复杂得多,呈现出模糊的器物、骨骼、甚至扭曲生物轮廓的形态。所有这些光团,都散发着或微弱或强烈、但同出一源的冰冷灵压。它们随着“海洋”的旋涡缓缓移动,偶尔碰撞、融合、或者分裂,如同某种基于灵能的、缓慢而怪异的“生态循环”。

更深处,海洋的底部(如果那有底部的话),一个无法形容其庞大的、如同星云般的暗金色光影,正在以极其缓慢的节奏膨胀与收缩。每一次脉动,都引得整片灵能海洋随之起伏,也引得阿火胸口的烙印传来一阵阵灼热的悸动。

那就是“牧者”?

或者说,是“牧者”在这片灵能维度中的“投影”或“本体”的一部分?

阿火不知道。他只知道,随着自己一步步靠近那扇悬浮的青铜巨门和门前的守卫,那股召唤与压迫感,已经强烈到几乎要将他整个意识淹没。青铜低语不再是单纯的声音或意念,开始直接干涉他的思维进程,试图在他的意识中“写入”某些东西——一些模糊的指令,一些破碎的画面,一些关于“归属”、“奉献”与“永恒”的、充满诱惑又冰冷彻骨的“概念”。

他抵抗着。用残存的那部分属于“阿火”的意识,用对青石镇那些面孔的记忆,用墨衡最后看向他时眼中那复杂的平静,死死守住灵台最深处的一线清明。

桥很长。百米距离,在正常环境下不过片刻即至。但在这里,在这灵能桥的共振中,在青铜守卫那庞大威压的笼罩下,在深渊灵能海洋无声的凝视里,每一步都如同跋涉千里,消耗的不仅是体力,更是意志。

当他终于走到桥中央时,异变陡生。

桥面正下方,那个能量网络的核心节点,突然光芒大盛!

一道碗口粗细的、纯粹由暗金色灵能构成的光柱,毫无征兆地从节点中向上喷涌而出,瞬间将阿火整个人笼罩在内!

没有灼热,没有冲击,只有一种极致的、仿佛要将灵魂从躯壳里抽离出去的“吸力”!

阿火闷哼一声,金属化的身躯骤然僵硬!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无论是剩余的血肉部分,还是已经金属化的组织)蕴含的灵性,正被这股光柱强行牵引、抽取,顺着光柱向下,汇入桥面下的能量网络,然后沿着网络向着四面八方、尤其是向着深渊对面那扇青铜巨门流去!

同时,海量的、混乱的、带着青铜冰冷质感和古老气息的信息流,则反向从光柱中涌入他的意识!

这一次的信息流,不再是之前那种破碎的画面或低语,而是更加系统、更加“完整”的东西。

他“看”到了一个文明的诞生与崛起——在一片蛮荒但灵气丰沛的大地上,先民们崇拜山川河流、日月星辰。然后,他们发现了“铜”,以及混合了特定地脉物质后冶炼出的“青铜”。青铜不仅坚硬,更能承载和引导一种被称为“灵”的力量。于是,祭祀开始了。从简单的图腾崇拜,到复杂的仪式体系;从祈求风调雨顺,到试图沟通天地、窥探神机;从尊敬自然灵性,到野心勃勃地想要掌控、甚至“创造”灵性……

他“看”到了那棵巨大的“青铜神树”被铸造出来,它不是装饰品,而是一个庞大灵能系统的“中枢处理器”和“能量放大器”。无数细小的灵能导管(有些是实体青铜管,有些是灵能构成的虚拟通道)以神树为中心,延伸向四面八方,深入大地,连接着特定的地脉节点、祭祀坑、以及……“培育场”。

培育场。这个词带着冰冷的、非人的意味。阿火看到,在远离核心祭祀区的地下深处,有着一个个巨大的、如同蜂巢般的结构。每一个“蜂房”里,都“培育”着东西。有时是某种特定的矿物晶体,有时是奇异的植物,有时……是“人”。

不是自然生育的人。是经过筛选的、具备特定灵性天赋的个体,被放入“蜂房”,浸泡在特制的、混合了青铜粉末、灵髓和各种药物的营养液中。他们的身体在沉睡中发生着缓慢而不可逆的变化:骨骼密度增加,肌肉纤维掺入金属微粒,神经系统与灵能网络的连接被强化……最终,变成一种介于血肉与青铜之间的、被称为“初代嵌合体”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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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戏末终焉请大家收藏:()戏末终焉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这些“嵌合体”被从培育场取出,根据“完成度”和“稳定性”,被分配到不同的岗位。完成度最高的,成为侍奉“牧者”意志的高级祭司或核心守卫;次一些的,成为祭祀仪式的执行者、灵能网络的维护者、或者新的“培育者”;而那些不稳定、出现排斥反应或意识崩溃的“残次品”,则被回收,投入祭祀坑或灵髓池,化为纯粹的能量和物质原料,重新进入循环。

这是一个庞大、精密、冰冷到令人绝望的“生产系统”。它的目的只有一个:不断生产出合格的“零件”,用以维护、扩展那个以青铜神树和“牧者”意志为核心的、试图掌控一切灵性的“伟大工程”。

而青石镇……墨衡……自己……

阿火在信息洪流中捕捉到了熟悉的“频率”。

那是属于“守碑人”一脉特有的、以契约和牺牲为核心力量的灵性波动。这股波动,在古老的过去,似乎曾是这个“青铜系统”试图吸纳、但未能完全成功的“外部技术”之一。而李实的血契,墨衡的禁咒与牺牲,阴差阳错地,在青石镇那片特殊的土地上,结合地脉异变和秽气环境,以一种扭曲的方式,部分“复现”了这个系统早已失传的某些“培育”和“连接”功能。

自己,就是那个在错误时间、错误地点、以错误方式被意外“培育”出来的……“非标准嵌合体”。

所以才会被“牧者”感应到,所以才会被持续召唤、牵引、改造。因为自己身上,有着这个古老系统“熟悉”又“陌生”的标记,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但或许有利用价值的“变异种子”。

光柱的吸力和信息灌输持续了大约十秒钟。

当光柱骤然熄灭时,阿火单膝跪倒在桥面上,金属手掌撑住桥面,暗金色的右眼和左眼中都光芒乱闪,意识如同被风暴席卷过的沙滩,一片狼藉。

他对自身的认知,对世界的理解,对这场旅程意义的判断,都在刚才那短短十秒里,被彻底颠覆、重塑。

他不是探索者,不是求生者。

他是一个被古老系统意外激活的“故障产品”,一个正在被强行“召回”和“重新检测”的“非标零件”。

桥对面,深渊边缘,石虎和柱子看到阿火突然被光柱笼罩又倒下,紧张得几乎要冲上桥来,但被枢机死死拦住。

“别动!”枢机的声音透过通讯器,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那是灵能桥的‘身份验证’和‘信息同步’机制!他正在与这片空间的底层规则交换信息!强行打断,可能导致验证失败,引发空间反噬,或者让他意识彻底崩溃!”

石虎牙关紧咬,额头青筋跳动,但终究没动。柱子则死死捂住嘴,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干扰到桥上的阿火。

阿火喘息着,慢慢抬起头。

前方,桥的尽头,那两尊高达十余米的青铜守卫,依旧交叉着巨大的青铜长戈,挡在巨门之前。但它们那暗金色的巨大“眼睛”,此刻不再仅仅是冰冷的注视,而是带上了一种……审视的意味。

仿佛在评估刚才验证得到的结果。

几秒钟后,左侧那尊形似龙虎混合的守卫,巨大的兽首微微低垂,镶嵌在眼眶中的暗金色宝石“眼睛”光芒流转,一个沉闷、恢弘、如同青铜巨钟被敲响的声音,直接在阿火的灵性层面炸开:

“验证……通过。”

“非标准……嵌合体……编号……无法识别……”

“灵性共鸣度……高……污染抗性……异常……转化进程……不完全但稳定……”

“权限等级……临时授予……‘待评估种子’……”

“准予……觐见。”

随着这沉重的声音落下,两尊守卫交叉的巨大青铜长戈,缓缓向两侧分开,让出了通往那扇悬浮青铜巨门的道路。

巨门依旧紧闭,门板上那些巨大的神树与眼睛浮雕,在灵能桥光芒的映照下,投下狰狞而威严的阴影。

阿火撑着桥面,缓缓站直身体。金属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咔声。他胸口的烙印依旧灼热,但刚才信息灌输带来的混乱正在逐渐平复。一种更加冰冷的、近乎绝望的“清晰”,取代了之前的迷茫。

他知道自己是什么了。

也知道,门后等待他的,大概率不是什么“答案”或“解脱”,而是一个决定他最终“用途”的“评估场”或“装配线”。

但他没有回头路。

身后是深渊,是已经激活验证的灵能桥,是退无可退的同伴。

前方,是唯一的“路径”。

他深吸一口气(尽管这个动作已经越来越形式化),迈步,继续向前。

这一次,脚步更加沉重,却也更加……决绝。

走过青铜守卫身侧时,能清晰感觉到它们庞大身躯散发出的、如同金属山脉般的冰冷灵压。那暗金色的巨大“眼睛”随着他的移动而微微转动,始终锁定在他身上,带着一种非人的、彻底的“观察”感。

终于,他踏上了深渊对面的“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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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戏末终焉请大家收藏:()戏末终焉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这里是一片悬浮在虚空中的、大约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平台。平台地面同样由那种暗青色的、布满细密纹路的金属物质构成,与巨门的材质如出一辙。平台上空空荡荡,只有中央矗立着那扇孤零零的、仿佛隔绝了时空的青铜巨门。

门,近在咫尺。

高达十余米的门扇,仿佛两座沉默的山峰。门上那些浮雕细节更加清晰,能看到神树的每一片“叶子”都是一只镂空的眼睛,而那些巨大的眼睛瞳孔深处,隐约有极其微弱的、暗金色的灵光在流转,如同沉睡中的脉搏。

胸口的烙印,在此刻跳动得如此剧烈,几乎要与心脏(如果那还能算心脏)的搏动脱离开来。青铜低语也凝聚成一个清晰无比、不容置疑的意念:

“触摸门扉。”

“展示印记。”

“开启通道。”

阿火走到巨门前,抬起那只已经完全金属化、覆盖着暗金色纹路的右手。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冷青铜门板的刹那——

“等一下。”

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不是石虎,不是柱子,不是枢机。

是一个陌生的、苍老的、带着浓重金属摩擦质感,却又奇异地透着一丝人性化疲惫的声音。

阿火猛地转身!

只见在平台边缘,灵能桥与平台连接处的阴影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或者说,一个“人形”。

它比那两尊青铜守卫矮小得多,大约与常人等高。但它也不是血肉之躯。它的身体呈现出一种黯淡的、如同经历了千万年氧化后的青黑色,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和锈蚀的斑点。它的四肢细长,关节是简单的球形连接,动作有些僵硬。它的头颅是一个简单的椭圆形金属块,没有五官,只在应该是脸的位置,镶嵌着一块巴掌大小的、表面布满划痕和污渍的、暗淡的青铜镜片。镜片后,隐约能看到两点微弱的、稳定的暗红色光点,如同即将熄灭的炭火。

它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和材质的罩袍,罩袍下摆拖在地上,沾满了灰尘和暗色的污迹。它的手里,拄着一根歪歪扭扭的、似乎是用某种金属残片和木头勉强绑在一起的“拐杖”。

它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阴影里,镜片后的暗红光点“注视”着阿火。

刚才的声音,就是从它那里发出的。

“你是谁?”阿火沉声问道,暗金色的右眼迅速扫描对方。灵性视野中,这个金属人形的能量反应很弱,很“旧”,与周围环境、与那两尊守卫、甚至与青铜巨门都格格不入,仿佛一个被遗忘在这里的、早已停止运转的旧零件。

金属人形没有立刻回答。它用那根歪扭的拐杖,支撑着身体,缓缓向前走了两步,走到了平台边缘稍亮一点的地方。罩袍下摆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是……”它那苍老金属摩擦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进行某种“检索”或“回忆”,“……这里的‘守门人’……之一。更准确地说……是‘上一任’的……失败者……兼……看门狗。”

上一任?失败者?看门狗?

阿火心中一动。这个描述,让他想起了在卫城外围遇到的那个自称“上一季残次品”的金属人形。但眼前这个,显然更加“完整”,还能交流,似乎保留了更多的“自我”。

“你也是……‘种子’?”阿火问。

“曾经是。”守门人那镜片后的暗红光点微微闪烁了一下,“很多……很多个循环之前……我被‘挑选’……被‘培育’……被送到这里……进行最后的‘嵌合’仪式……”

它的声音很慢,带着一种沉浸在遥远回忆里的滞涩感。

“然后呢?你失败了?”阿火追问。

“……嵌合……成功了……一部分。”守门人抬起一只青黑色的、布满裂纹的金属手臂,指了指自己那没有五官的金属头颅,又指了指胸口(如果那有胸口的话),“身体……与‘门’的防卫系统……成功连接……获得了守卫这片区域的‘权限’和‘力量’……”

它顿了顿,暗红光点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一瞬。

“……但意识……没有完全……消散。或者……消散得不够彻底。残留了一部分……属于‘之前那个我’的……记忆、情感、还有……‘疑问’。这不符合……‘完美嵌合体’的标准。于是……我被判定为……‘次级品’、‘不稳定因素’。本该被回收……拆解……重归灵髓池……”

它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极淡的、近乎自嘲的波动。

“……但那时……恰逢……‘大灾变’的前兆……系统出现紊乱……优先级调整……我被搁置了……遗弃在这里……与‘门’的连接让我无法离开……残存的意识让我无法彻底沉睡……于是……我就成了现在的样子……一个卡在‘嵌合’与‘消散’之间的……怪物……一个看着一季又一季‘种子’到来……重复同样过程的……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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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戏末终焉请大家收藏:()戏末终焉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阿火默然。他能想象那种状态——身体被系统束缚,意识被困在一具非人的躯壳里,残留着过去的碎片,却要永恒地目睹后来者走上同一条不归路。这比彻底的死亡或同化,或许更加残酷。

“你叫住我,想说什么?”阿火直接问道。时间紧迫,他不知道这个“守门人”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可能是一个变数。

守门人镜片后的暗红光点,聚焦在阿火胸口那灼热的烙印位置,又缓缓移到他暗金色的右眼和金属化的身躯上。

“你……不一样。”守门人说,声音里多了一丝探究,“你的‘标记’……不是标准的培育场产物。你的转化……带着强烈的‘外部干涉’和‘契约’痕迹。你的意识……虽然也在被冲刷……但核心处……还有一团……很顽固的‘火’。”

它顿了顿,用拐杖轻轻敲了敲地面,发出沉闷的叩击声。

“过去的那些‘种子’……来到这里时……要么已经彻底麻木……成为合格的工具材料……要么充满恐惧绝望……意识濒临崩溃……像你这样……还保留着清晰的‘目的’和‘不甘’的……很少见。”

“所以呢?”阿火不动声色。

“所以……我想和你……做个交易。”守门人那苍老金属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被那两尊青铜守卫“听”到,“我知道……门后是什么。我知道‘嵌合’仪式的完整过程。我知道‘牧者’意志的真正目的……至少……是它表现出来的一部分目的。我还知道……这个系统的一些……‘漏洞’和‘不协调之处’。”

阿火的心脏(或者说,那个正在被金属结构替代的能量泵)猛地一跳。

“你想交易什么?”

“自由。”守门人镜片后的暗红光点,骤然亮起了一瞬,带着一种压抑了太久的渴望,“不是离开这里……那不可能。我的存在已经和‘门’绑死了。我想要的自由……是‘终结’。是意识的彻底消散。是这具被诅咒的躯壳……停止运转。是永恒的……安宁。”

它抬起金属手臂,指向阿火身后的青铜巨门。

“你进去……完成你的‘嵌合’……或者……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但无论结果如何……当你出来时……或者……当里面发生足够大的‘扰动’时……想办法……破坏‘门’与我的核心连接点。不需要完全摧毁‘门’……那做不到。只需要造成足够大的干扰……让维持我存在的能量循环……出现断裂。让我……能‘死’。”

它的声音很平静,但阿火能感觉到那平静之下,积累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深入骨髓的疲惫与渴求。

“我凭什么相信你?又凭什么帮你?”阿火问。他不能轻易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被困在这里不知多久的“失败品”。

“你可以不相信我。”守门人似乎预料到他的反应,“但信息……我可以先给你一部分。作为……定金。”

它用那根歪扭的拐杖,在空中缓缓划动。拐杖尖端并没有接触任何东西,但随着它的划动,空气中却留下了几道黯淡的、暗红色的、由细微灵光构成的线条。线条迅速组合,形成了一个简单的、三维立体的结构示意图。

“这是‘门’后核心区域的……简化结构。”守门人的声音伴随着示意图的生成,“这里……是‘嵌合祭坛’……所有‘种子’最终抵达的地方……灵能汇聚最强点……‘牧者’意志投射最清晰的地方……”

示意图上,一个巨大的圆形平台被高亮标出。

“这里……是‘灵髓主池’……为整个核心区域和嵌合仪式提供能量的源头……它与地脉深处的‘牧者本体’直接相连……非常危险……但也是整个系统最‘脆弱’的环节之一……如果受到特定频率的灵能冲击……可能引发短暂的‘过载’或‘逆流’……”

另一个深蓝色的、不断脉动的池状结构被标出。

“还有这里……”守门人的拐杖指向示意图边缘,几个不起眼的、如同管道枢纽的小节点,“……这些是维持‘门’与外部区域(包括我)连接的能量输送节点……破坏它们……不会影响核心……但足以造成外围系统的短暂紊乱……”

它收回了拐杖,空气中的暗红色示意图缓缓消散。

“这些信息……足够证明我的价值了吗?”守门人镜片后的光点注视着阿火,“至于帮不帮我……那是你的选择。但如果你在里面失败了……变成了没有意识的工具……或者彻底消失……那我的请求自然落空。如果你成功了……以某种方式影响了里面……那么顺手破坏一个无关紧要的外围节点……对你来说……或许并不难。”

它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如果你真的想对抗‘牧者’……或者只是想让自己‘死’得更有意义一点……了解系统的结构……总比盲目闯入要好。”

阿火沉默着,快速消化着守门人给出的信息。这些信息如果是真的,无疑极具价值。至少让他对门后的未知,有了一丝粗略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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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戏末终焉请大家收藏:()戏末终焉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我还有一个问题。”阿火抬头,看向守门人那模糊的镜片脸,“‘牧者’……它到底是什么?它想要什么?它为什么要不断吸收‘种子’,进行‘嵌合’?”

守门人镜片后的暗红光点,似乎微微收缩了一下。

“……关于‘牧者’的本质……我知道的……并不比那些高级祭司多。”它的声音变得更加缓慢、谨慎,仿佛在触碰某种禁忌,“它……或许曾是这片大地自然孕育的……某个异常庞大的‘灵’……或许是被古代先民以疯狂仪式‘创造’或‘唤醒’的‘人造神灵’……又或许……是来自我们理解范畴之外的……某种东西……”

“我只知道……它的‘意志’……核心是‘聚合’与‘控制’。它渴望将一切灵性……一切物质……一切‘差异’……都纳入它那庞大、统一、冰冷的体系之中。‘嵌合’仪式……就是它吸收、同化、整合外部‘优质灵性载体’(也就是‘种子’)的过程。成功的‘嵌合体’……会成为它延伸的‘触手’和‘感官’……帮助它感知、影响更广阔的世界……同时……也为它那似乎永远无法满足的‘存在’……提供持续的能量和……‘多样性样本’。”

“至于它最终的目的……或许连它自己……在经历了无尽岁月和无数次‘嵌合’后……都已经模糊了。它只是在依循着最初被设定的……或者它自己演化出的‘本能’……不断地……‘吞食’、‘生长’、‘统合’……”

守门人的描述,让阿火想起了深坑中那暗红灵髓,想起了信息流中那试图将万物纳入一体的冰冷意志。

“最后一个问题,”阿火深吸一口气,“如果……我不想被嵌合,也不想死,有没有可能……破坏它?哪怕只是一部分?”

守门人沉默了。

这一次的沉默,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长。

平台上一片死寂,只有深渊中隐约传来的低沉轰鸣,以及身后青铜巨门散发的无形威压。

许久,守门人那苍老金属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虚无的平静:

“……在我的记忆里……从未有‘种子’成功‘破坏’过它。试图反抗的……都变成了灵髓池里的一缕青烟……或者我这样的……残留物。”

“但是……”

它镜片后的暗红光点,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像是风中残烛最后的一次跳动。

“……系统并非完美。‘大灾变’就是证明。那场席卷一切的秽气爆发……某种层面上……就是对这种试图掌控一切灵性的‘秩序’的……最狂暴的‘反噬’。系统受到了重创……核心区域封闭……许多功能失效……‘牧者’也陷入了漫长的……‘低功耗休眠’。”

“如今……它正在缓慢苏醒……重新开始吸纳‘种子’……试图恢复旧观。但它的状态……远非全盛。系统本身……也充满了灾变留下的创伤和‘排异反应’。”

“如果你……真的想要做点什么……”

守门人的声音低到几乎微不可闻。

“……不要去攻击‘牧者’本身……那是自杀。也不要试图正面破坏核心结构……你没有那个力量。”

“或许……你可以试着成为……一颗‘病毒’。”

“一颗……带着‘差异’、‘疑问’、‘外部契约’和……‘强烈自我’的……‘非标准嵌合体’病毒。”

“在‘嵌合’过程中……不放弃你的‘不同’……不彻底融入它的‘统一’……用你的‘污染’……去污染它那追求纯净统一的‘流程’。”

“这不会摧毁它……但可能会让它‘不舒服’……可能会在它那庞大的系统中……制造一个微小的、持续的‘错误’或‘冲突’。”

“就像一粒沙子……落入精密的齿轮。”

“结果无法预测。你可能被立刻‘清除’……也可能在融合与对抗的拉锯中……变成某种更加扭曲、更加痛苦的存在……甚至……你可能在某种程度上……‘成功’……但那个‘成功’后的你……还是‘你’吗?”

守门人说完,再次陷入了沉默。仿佛刚才那段话,耗尽了它残存意识中大部分的“活力”。

阿火站在那里,金属身躯冰冷,意识却在剧烈翻腾。

成为“病毒”?

用自身的“不同”,去污染那个渴望“统一”的系统?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疯狂、绝望、且成功率渺茫到近乎为零的赌注。

但……这似乎又是眼前唯一一条,不是纯粹被动接受“嵌合”或“死亡”的……第三条路。

一条更加痛苦、更加不确定、但也可能……更有“意义”的路。

他缓缓转身,再次面向那扇沉默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青铜巨门。

守门人给出的信息,和那个疯狂的建议,在他心中搅动。

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了。

是作为“合格零件”被嵌合,失去自我,成为“牧者”的延伸?

是作为“失败品”被清除,彻底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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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戏末终焉请大家收藏:()戏末终焉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还是……成为一颗“病毒”,带着所有的记忆、不甘、疑问和那点未冷的“人性”余烬,去进行一次注定惨烈、结局未知的……污染与反噬?

他抬起暗金色纹路蔓延的右手。

这一次,指尖没有犹豫。

轻轻按在了冰冷、厚重、镌刻着神树与巨眼的青铜门扉之上。

烙印灼热。

低语轰鸣。

门内,传来机关启动的、沉重而悠远的摩擦声。

咔……咔……咔……

巨大的青铜门扉,缓缓向内,开启了一道缝隙。

缝隙后面,是无尽的、暗金色的光芒,以及更加庞大、更加清晰的“牧者”意志。

如同张开的巨口。

等待着他的进入。

阿火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阴影中那佝偻的、镜片后暗红光点微微闪烁的守门人。

然后,他迈步。

踏入了那片暗金色的光芒之中。

身影瞬间被吞噬。

青铜巨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

隔绝了两个世界。

平台上,只剩下守门人孤独的身影,拄着歪扭的拐杖,镜片后的红光望着重新紧闭的巨门,久久不动。

深渊对岸,石虎、柱子、枢机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阿火消失在那片光芒里,看着巨门关闭。

柱子瘫软在地。

石虎一拳砸在旁边的岩石上,指骨破裂,鲜血渗出。

枢机银灰色的眼眸中,数据流平静流淌,记录着一切。

而门内。

阿火的“嵌合”……

或者说,他的“污染”……

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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