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酒泉记

河西走廊的风卷着黄沙往人脖子里钻时,成三郎正背着半袋药渣往家赶。

他裤脚沾着没膝的雪,麻鞋裂了口,露出冻得发紫的脚趾头——这是他从陇南翻过乌鞘岭的第七日,怀里揣着的药方早被汗浸得透湿,上面的"

虎骨追风酒"

五个字,墨迹晕成一团模糊的云。

三郎的娘咳了整三年。

起初只是夜里咳几声,后来发展到整宿喘不上气,床头的铜盆里总泡着带血丝的痰。

镇上老郎中摇着铜铃说:"

这是肺痨,寻常药材治不得,得寻西域传来的虎骨酒,取其辛热入肺,方能镇住那蚀骨的寒。

"

可西域远在万里之外,三郎一个扛长工的穷小子,哪来的盘缠?

他咬着牙把自家三亩薄田押给了财主,换了五吊钱。

又挑着担子去终南山采药材,想着能换些银钱贴补。

谁承想走到半道遇上山匪,竹篓被砍得稀烂,半块茯苓都没剩下。

他追着山匪跑了二十里山路,最后栽倒在雪地里,再睁眼时,日头已经滚到了西山顶。

"

水...水..."

三郎哑着嗓子,喉咙像塞了把烧红的炭。

他摸索着爬起来,却见自己躺在一棵老榆树下,脚边有块青石板,石板缝里渗出一线细流,在雪地上洇出个浅淡的水洼。

他扑过去捧起水喝了一口,凉丝丝的,竟带着股清甜的草木香。

"

好个孝子。

"

声音从树后传来。

三郎惊得抬头,只见树影里站着个白须老者,穿月白道袍,手里捏着串檀木佛珠,眉梢沾着片银杏叶——这深秋的山里,哪来的银杏?

"

您是..."

三郎往后缩了缩。

老者笑了:"

我是守这山的。

你倒有意思,为救娘命,把命都搭在路上了。

"

他抬手指向那眼清泉,"

这泉眼本是普通山水,可你这一路的孝心,倒把它焐热乎了。

"

三郎盯着泉眼,忽然发现水面浮起层薄雾,雾中隐约有金箔般的光。

老者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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