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缓缓浸染着岚宗悬空山群。敖玄霄独坐在居所外的一方青石上,身后竹舍的窗棂透出暖黄色的灯光,与天际初升的星子遥相呼应。白日刑堂的阴冷似乎还黏在衣角,挥之不去。他闭目凝神,意识沉入那片初具雏形的“炁海”——
不再是地球末日的死寂尘埃,也非虫洞中狂暴的能量乱流。青岚星的“炁”生机勃勃,却又带着某种古老的、硅基般的冷冽特质。他的“拓扑”感知如蛛网般细细蔓延,尝试梳理着周身细微的能量流动。审判最后时刻,与苏砚那短暂一瞬的能量交汇,此刻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涟漪仍在意识深处层层荡开。那是一种极致的“有序”,与他自身“无序中诞生的有序”截然不同,却产生了奇异的共鸣。
“她的‘天剑心’…究竟是何等境界?”敖玄霄指间无意识地捻动着一片天穹木的落叶,叶脉在指尖散发出微弱的荧光,与他自身的炁息轻轻应和。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凝练、近乎冰冷的能量波动,突兀地切入他拓扑感知的边缘,如一枚投入温水的冰针,清晰无比。
来了。
敖玄霄睁开眼,并无太多意外。仿佛某种直觉早已告诉他,白日的交集并非终点。
竹篱小院外,一个身影悄然独立。依旧是那身纤尘不染的岚宗核心弟子服饰,裙袂在带着凉意的山风中微微拂动。苏砚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孤峰寒松,月光尚未完全取代夕晖,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圈淡淡的清辉,竟让这简陋的居所有了几分蓬荜生辉之感。
她手中托着一个不足一掌高的玉瓷小瓶,素白剔透,瓶身没有任何纹饰,却自然流转着一层润泽的光晕。
“敖师弟。”她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一如她的能量特质,稳定得令人心惊。“刑堂地底,阴煞浊气沉积百年,虽不至立刻伤及根本,但若滞留经脉,于日后修行有碍。”
她手腕微抬,将小瓶示于眼前。“此乃‘净炁丹’,取自净天莲露,辅以七种向阳灵草,可涤荡浊秽,稳固心神。”
她的到来悄无声息,并未刻意隐藏,却也绝非张扬。附近零星几个归来的杂役弟子或外围修士,远远瞥见那道清冷身影立于那伙“地球来客”的院外,无不面露惊诧,纷纷低头加快脚步,不敢多看,却又按捺不住好奇,窃窃私语声隐约随风飘来。
“……是剑峰的苏师姐?” “她怎会来此?还给那些外来者送药?” “白日里她不是还去刑堂替他们作证了?” “啧,真是稀奇……”
敖玄霄起身,推开竹篱笆扎成的简陋院门,走到她面前。两人相隔丈许站定。他能更清晰地感受到她周身那几乎自成一体、圆融无瑕的能量场,将外界的一切杂乱炁息都排斥在外,包括这青岚星无处不在、微带腐蚀性的能量风絮。
“有劳苏师姐挂心。”敖玄霄拱手一礼,态度不卑不亢,“师姐今日在刑堂仗义执言,我等已感激不尽,如今又赠灵药,实在受之有愧。”
“并非馈赠。”苏砚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精准,“是必要的处置。你们的身体状况,关乎宗门对‘星渊井异动’调查的进展,不容有失。”她的话听起来公事公办,完美地契合着她维护“秩序”与“规则”的表象。
但敖玄霄的拓扑炁感,却从那极致有序的能量场最深处,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探究般的波动。她在观察,用她独特的方式。送药是借口,或者说,是载体。
“如此,便多谢师姐,也多谢宗门体恤。”敖玄霄上前一步,伸手去接那玉瓶。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凉瓶身的刹那,苏砚那双沉静如古井般的眸子,倏地抬起,直视向他。那双眼里,仿佛有极细碎的剑光一闪而逝。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锋锐无匹的“意”,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极高层次的“探视”,瞬间掠过敖玄霄周身。他体内自行运转的炁海拓扑仿佛受到了某种挑衅,又或是吸引,微微一滞,随即自然而然地生出反应。并非对抗,而是流转之势稍变,如同水遇磐石,绕流而过,虽形态被扰,却并未被真正切入核心。
两人的能量场域发生了极其短暂、几乎无法被旁人察觉的微妙碰撞。
苏砚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她递出玉瓶的手指稳如磐石,没有丝毫晃动。
敖玄霄接过了瓶子。触手温润,竟不似玉石冰凉,反而有一股暖意绵绵透出,瓶内丹药清香沁人心脾,显然绝非凡品。
“好丹。”敖玄霄赞道,目光却并未离开苏砚的眼睛,“师姐此丹,不仅祛浊,更似能纯化本源。看来宗门丹道,确有独到之处。”他这话半是真感慨,半是试探,想看看她是否会提及此丹来源,或许能引出她与宗门丹阁乃至某些派系的关系。
苏砚却并未接话,她的注意力似乎还停留在刚才那瞬间的能量交互上。她沉默了片刻,山风吹动她额前几缕碎发,身后的远山云海正渐渐被夜色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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