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煞阵的煞气像是被狂风刮过的烛火,越来越淡,淡得几乎要看不见。十字庙后院的血池里,原本翻涌如沸的黑气,如今只剩几缕游丝在水面上无力地蜷缩,任凭马执事如何念动咒语,如何往池里泼洒新收集的“祭品”——不过是些从村民那里骗来的破布、碎银,甚至还有半袋发霉的谷子——都聚不起成形的黑雾。血池里的水也变了样,先前是浓稠如血的暗红,如今渐渐褪成了浑浊的灰黑,像泡了许久的脏水,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混杂着腐烂草木的气息,连池边的杂草都成片地枯黄了,根须蜷缩着,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生机,轻轻一碰就碎成了粉末。
“废物!一群废物!”马执事一脚踹翻了旁边的供桌。供桌是临时搭的木板,本就不结实,被他这一脚踹得“哗啦”散架,上面的铜十字架“哐当”一声摔在地上,边缘磕出个豁口,在昏暗的油灯下泛着冷光,那刺耳的响声在死寂的后院里荡开,惊得墙头上的夜鸟“扑棱”飞起。“都三天了!煞气一点没涨,还天天有人来砸门!”他指着面前垂头侍立的黑袍人,唾沫星子喷了他们一脸,“你们说,这阵还怎么成?阿罗憾长老要是来了,看到这副模样,咱们一个个都得被扔进血池里当祭品!”
黑袍人一个个低着头,帽檐压得极低,没人敢应声。他们垂在身侧的手都攥紧了,心里却明镜似的——这阵是成不了了。村民们早就醒了,镇口的老槐树下天天聚着人,痛骂十字教的骗术,连最糊涂的李婶都提着篮子去十字庙门口骂了半宿,要回了她那只银镯子。没人再往“圣所”送财物,更没人愿意靠近这后院的血池,那些被胁迫来“献祭”的村民,要么装病躲在家里,要么就偷偷跑去告诉叶法善。没有了新鲜的“养料”——人的精气、财物的浊气,这养煞阵就像断了粮的饿鬼,自然越来越弱。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黑袍人匆匆跑进来,怀里紧紧抱着一封信,信封上盖着个暗红色的火漆印,印着个扭曲的十字。“执事!长安来的信!是阿罗憾长老亲笔写的!”他跑得急,说话都带着喘,递信的手还在抖。
马执事一把抢过信,手指用力撕开信封,抽出里面的羊皮纸。纸上的字迹潦草而急促,墨水都有些晕开了,显然是写得极快。他越看脸色越难看,眉头拧成了疙瘩,最后“啪”地把羊皮纸拍在地上,纸页在风里打着旋。“支援?我现在自身难保,怎么支援?”他低吼着,声音里带着绝望,“阿罗憾长老说,长安那边急需煞气支援,让我半个月内必须把柳林镇的养煞阵成了,否则……否则就让我提头去见他!”
旁边的黑袍人偷偷瞥了一眼地上的羊皮纸,只见上面写着“柳林镇为前沿要地,煞气若不能按时输送,教中大业必受阻碍,执事若办事不力,自领其罪”,字里行间的狠戾几乎要透纸而出。
“这叶法善就是个扫把星!”马执事一脚踩在羊皮纸上,像是要把纸上的字踩碎,“不把他除了,咱们啥也干不成!”可话刚说完,他就泄了气——现在别说除掉叶法善了,他连庙门都不敢出。前院的大门被村民们砸得摇摇欲坠,门板上全是拳头印和锄头砸出的坑,几个守在门口的黑袍人早就吓得缩在门后,连头都不敢探。更让他心烦的是,县衙的人也来了两趟,说是“巡查”,眼神却在庙里扫来扫去,尤其是在那些堆积“奉献”财物的偏殿门口停留了许久,显然没安好心。再不走,怕是真要被瓮中捉鳖了。
“执事,要不……咱们撤吧?”一个留着络腮胡的黑袍人小心翼翼地提议,他是马执事的同乡,跟着他从西域来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先去长安找长老,把这里的情况说清楚,再从长计议,总有机会回来报仇的。”
马执事愣了愣,脚步下意识地停了。其实“撤”这个念头早就像野草似的在他心里疯长,从叶法善在老槐树下讲道那天起,他就知道柳林镇怕是守不住了。可他不甘心——他在柳林镇经营了大半年,骗来的金银首饰装了满满两个木箱,绸缎布料堆了半间屋,还有那几袋没开封的谷种,都是村民们牙缝里省出来的,就这么放弃,实在舍不得。他抬头看了看血池,池里的黑气又淡了些,像随时会熄灭的烟,心里的不甘和恐惧绞成了一团。
“不行!不能撤!”马执事突然低吼一声,眼睛里闪过一丝疯狂,“阿罗憾长老说了,养煞阵是根基,根基没了,去长安也是死!”他猛地转向那个送信的瘦小黑袍人,“长安的信里,有没有说长老什么时候来?”
瘦小黑袍人愣了愣,连忙摇头:“没……没说具体日子,只说让您务必抓紧……”
“那就还有时间!”马执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来回踱着步,黑袍扫过地上的碎木板,发出“沙沙”声,“叶法善不是想破阵吗?他不是想让村民们彻底醒过来吗?我偏不让他如愿!”他突然停下脚步,眼神阴鸷地盯着血池,“养煞阵成不了,那就毁了柳林镇!我得不到的,叶法善也别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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