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作为孟氏身边多年的忠僕，一路相隨，朝夕相伴，对孟氏不仅仅是无微不至的关怀，还有殫精竭虑的筹谋。

很多计策，都是嬤嬤为孟氏提供，短短几年，便让她从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顺利进了檀府成为二夫人，最终更是成功上位，当了檀守业的正妻。

孟氏能有今天，嬤嬤功不可没。

两人之间的情谊，也早就超越主僕，情同母女。

“夫人放心。”

嬤嬤接住孟氏手中的灵位，眼底闪过一抹恶毒：“老奴定会好好教教大小姐，何为孝道。”

檀守业站在孟氏身旁，面上闪过一抹犹疑之色。

然片刻之后，终究未曾阻拦，任由嬤嬤拿著自己亡妻的灵位走出祠堂，向著內院那关著两条恶犬的狗笼方向走去。

他那个女儿，也確实该给些教训才行。

不然，往后檀府想要从她手里分得些许好处，怕是愈发艰难。

带著那般丰厚的嫁妆，全然不想著帮扶娘家，只一味填进侯府，当真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嬤嬤拿著霍锦星的灵位，行至外面的狗笼前，並未即刻將灵位扔进去，而是静候著檀卿辞的身影出现在內院。

她要当著檀卿辞的面，將其生母的灵位拋入狗笼之中，如此行事，方能达到震慑之效，

也好让这丫头清楚知晓，不听话会是怎样的下场。

“来了来了。”

有下人一直在前院暗中窥探，见檀卿辞带著温鱼朝这边走来，便匆忙加快脚步，抢先一步衝进內院向嬤嬤报信。

嬤嬤赶忙打开狗笼上方一侧的门，將灵位对准那门洞，只待檀卿辞一现身，便立刻鬆手。

届时，她只能眼睁睁看著灵位坠入其中，想要阻止却根本来不及。

狗笼里关著两条恶犬，灵位掉进去瞬息之间就会被撕咬成碎屑残渣。

而这一切，可都是大小姐她自己造成的，怨不得旁人。

檀卿辞和温鱼刚行至內院，温鱼眼尖瞧见嬤嬤手中的灵位，见她要鬆手，嚇得惊声尖叫：“不要！”

嬤嬤脸上露出充满恶意的笑，毫不犹豫地把手一松，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再一看，她手中的灵位已然不见，而狗笼里，也未见其踪影。

哪儿去了？

灵位，竟凭空消失。

嬤嬤还在狗笼里细细搜寻，想要找出一点点蛛丝马跡。

她以为，是两条虎视眈眈的恶狗一直盯著她手中的灵位，才导致她刚一鬆手，灵位掉进狗笼一半就被恶狗分食咬碎。

“你们这两条畜牲，还真是什么都吃。”

正骂著，忽然感觉身后一股冷戾的阴寒气息逼近，檀卿辞幽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找什么呢，我娘的灵位？”

嬤嬤嚇了一跳。

她慌忙回头，霍锦星的灵位赫然放大在她眼前。

“啊！”

嬤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灵位怎么会莫名其妙跑到檀卿辞的手中？

震惊之於，她那张满是不可思议的脸上，还隱隱浮现出一抹见鬼般的恐惧之色。

“坏事做多了，也会觉得害怕么？”

檀卿辞神色平静地把霍锦星的灵位妥善收好，交给温鱼保管。

温鱼还未从刚刚的惊慌之中回神，灵位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到了自己手中，只觉得好不真实。

这么远的距离，小姐怎么做到的？

“大……大小姐，你……你做了什么？”

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让恶毒老练的嬤嬤，也一时慌了阵脚。

不过她很快便调整过来，故作威严地道：“大小姐回来就好，否则，这先夫人的亡灵只怕就要被恶狗啃噬了，这次的教训，大小姐得长个记性，下一次，可没那么好运气。”“下一次？”

檀卿辞把灵位交给温鱼后，便走到高大的狗笼前，伸手去解狗笼最大的那个门：“嬤嬤觉得自己还能有下一次？”

“什么意思？”

嬤嬤见到她的举动，脸色骤变：“你干什么，你疯了！”

那两条恶狗只认二少爷，若是放出来，整个府里的人都会遭殃。

檀卿辞对她的叫嚷仿若未闻，轻轻一用力，便將那门打开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两条恶狗瞧见她，不但没有如往常那般凶猛地扑咬，狂吠不止，反而像是见到了什么极为可怖的事物一般，惊恐万分地往后缩去，嘴里还发出低低的嗷呜声。

这在以前，是完全没有发生过的情况。

二少爷每次在打开狗笼之前，也得先准备大量食物把它们餵饱，熟悉一番，才敢给它们套上狗绳放出来。

嬤嬤还沉浸在深深的诧异中，檀卿辞突然转过头，目光定定地看著她，声音幽幽地道：“嬤嬤，它们饿了。”

“它们饿了，你看老奴干什么？”嬤嬤被她的眼神看的有些毛骨悚然。

“嬤嬤，你方才想把我娘的灵位残忍地扔进狗笼，那我，也想跟你学一下。”

檀卿辞声音平静如水，却又字字如冰锥般寒冷入骨：“把你扔进狗笼！”

这话，嬤嬤原本是一百个不信，在她看来，一向温顺软弱，逆来顺受的檀卿辞最好拿捏，今天能说出这般狠话，顶多就是气不过逞一时口舌之快，完全不必在意。

可她死都没想到，檀卿辞说完这话，竟连片刻迟疑都没有，甚至没给她反应的时间，一把拽住她的肩膀，將她推至狗笼门前，抬起一脚就给她蹬了进去。

然后，关上狗笼的门。

动作乾脆利落，行云流水。

紧接著，狗笼內便响起了疯狂的撕咬声，和撕心裂肺惨绝人寰的呼救声。

只短短数息，嬤嬤便没了声息。

整个狗笼，被鲜血喷洒浸染，场面极度惨烈，令人不寒而慄。

温鱼看到这一幕，脸色一片惨白。

她抱著灵位，慌忙偏过头去，不敢再看。

嬤嬤此人，生性阴损恶毒，这些年来一直跟隨在孟氏身边，为其出谋划策，做下许多腌臢齷齪之事，死在她手中的冤魂人命，更是十个手指头都难以数清。

还记得，之前有个奴婢勾引二少爷，怀了二少爷的孩子，原本孟氏已经决定让二少爷把她收作通房，结果这个嬤嬤却说，若是收了这个通房，万一府中的其他奴婢一一效仿，岂不乱了规矩。

要杀一儆百。

后来，嬤嬤便提议，把那个奴婢扔进狗笼。

据说，那个奴婢被咬死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已然成型。

这个老恶婆，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实属她罪有应得。

“出了什么事，怎么叫的这么惨？”

檀守业和孟氏在祠堂等了许久，一直不见嬤嬤或其他下人回来稟报，两人便自行前往內院。

远远地，便听阵阵令人心悸的惨叫声，和那两条恶狗的撕咬声，两人心中顿时涌起一抹不祥的预感。

待他们匆匆赶到现场时，只见那狗笼之中满是鲜血淋漓，还有尚未被吃完的残肢断臂，通过那残缺不全，血跡斑斑的衣物，孟氏几乎是在瞬间便確定了下来，笼中之人正是嬤嬤。

剎那间，她只觉两眼一黑，差点便昏死过去。

“老爷……老爷……”

檀守业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她，目光投向那惨不忍睹的狗笼，亦是满脸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大声质问道，然而四周却鸦雀无声，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內院的几个下人，早已被眼前这血腥恐怖的场景嚇得呆若木鸡，魂飞魄散，哪里还能说出半句话来。

“到底怎么回事？”

见无人回应，檀守业便將目光转向檀卿辞，满脸怒容，厉声质问：“狗笼里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