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论的地点,就设在了奉天殿。
时间,就在当天。
皇帝不打算给任何人喘息和串联的机会。
文武百官列于两侧。
只是这一次,没人再敢散漫,一个个都站的笔直,后背绷成了一条直线。
空气里弥漫着火药味。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不是一场寻常的经义辩论。
这是一场新与旧,未来与过去的生死对决。
一个九岁的太子,对整个大明文官集团发起的挑战。
输了,太子回东宫圈禁十年,刚刚升起的新星就此陨落。
赢了,皇权将以前所未有的姿态,压过所有士大夫的头顶。
御座之上,朱祁钰面无表情,但紧握龙椅扶手的手,骨节发白。
丹陛之下。
朱见济独自一人站在大殿中央,面对着黑压压的整个文官集团。
那画面,透着一股子决绝。
一只冲入狼群的幼虎。
“陛下有旨!御前辩经,开——始——”
司礼太监尖锐的嗓音,划破了死寂。
内阁首辅王文,从文官班列中走了出来。
他昨夜在文渊阁通宵未眠,此刻双眼布满血丝,精神却亢奋的吓人。
他已联合所有饱学之士,设下了一场天罗地网,准备了上百个从经史子集中挖出的,最偏最难最刁钻的问题。
他就不信,凭着整个翰林院的积淀,还问不倒一个黄口小儿!
然而,他一开口,却没问任何偏门典故。
他要从根子上,一击致命。
“殿下昨日之言,振聋发聩,老臣听后,一夜未眠,反复思量。”
王文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姿态,声音却冷的刺骨。
“殿下之论,核心在于‘学以致用’。但《大学》有言:‘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此乃圣人定下的大道。敢问殿下,您眼中的‘格物’,是什么?”
来了!
所有文官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这个问题太歹毒了。
“格物致知”是宋明理学的核心,是所有读书人的根。
而对其的解释,千百年来,以朱熹的说法为尊,即“穷究事物之理”,这个“理”,更多指的是一种道德上的,形而上的准则。
只要朱见济的回答偏离了这个范畴,王文就能立刻给他扣上一顶“曲解圣意,离经叛道”的大帽子。
于谦和沈炼的心,都揪了起来。
他们也没料到,王文的刀子,从这里递了过来。
大殿中央,朱见济对这个问题里的杀机恍若未闻,他甚至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王大人问得好。”
“不过在回答之前,孤也想问王大人一个问题。”
他上前一步,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的传到每一个人耳朵里。
“王大人熟读经义,您告诉我,‘格’字,最原本的意思是什么?”
王文一愣,下意识的回了句。
“《说文解字》有云,格,木长貌。引申为至,为正,为探究。”
“说得好!”
朱见济抚掌一笑。
“‘格’,就是探究!那孤就要问问王大人和在场的诸位了!”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个字都带着锋芒,直刺人心!
“不探究火药的配比之理,如何能造出轰天雷,让瓦剌骑兵闻风丧胆?这算不算‘格物’?”
“不探究水流的运动之理,如何能修筑都江堰,使川蜀之地成天府之国?这算不算‘格物’?”
“不探究钢铁的冶炼之理,如何能打造出神兵利器,让我大明将士不再用血肉之躯去抵挡敌人的弯刀?这算不算‘格物’?”
“不探究人体的经络之理,如何能让父皇龙体康健,使孙太后下的毒药无所遁形?这又算不算‘格物’?”
一连串的反问,劈头盖脸的砸在所有人的脸上。
每一个问题,都对应着朱见济一件实实在在的功绩。
每一句话,都把那些被文官们鄙夷的“奇技淫巧”,死死的钉在了“格物”这两个字上!
王文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张嘴想反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强军不对吗?
富民不对吗?
护驾不对吗?
不能!
朱见济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逼问,眼神亮的吓人。
“在王大人看来,难道‘理’,只存在于圣人的书本里?只存在于诸位的脑子里?”
“田里的庄稼如何能增产,这里面没有理吗?”
“天上的星辰如何运转,这里面没有理吗?”
“大海的潮汐为何涨落,这里面没有理吗?”
“圣人所说的‘物’,是天底下所有的‘事物’!圣人让我们‘格’,是让我们去探究,去弄明白这世间万物运行的规律和道理!而不是抱着几本古书,空谈心性,坐而论道!”
他猛的一挥手,直指殿外的万里江山。
“将圣人之学用于强军,用于富民,用于开疆拓土!这才是‘物格’!”
“搞明白了这些道理,并且用它来改变这个天下,这才是‘知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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