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她藏起来的,是想被忘记的执念

冬至的雪,落在南境的田埂上,轻得像一句未曾出口的告白。

少年走过时,雾还未散。

他脚步很轻,仿佛怕惊扰了这片沉睡的土地。

自从那日助老农自愈后,他掌心的纹路便彻底隐去,如同被岁月抹平的旧伤。

村人不再唤他“医者”,他也从不主动靠近病者——不是不愿,而是不敢。

就在他即将走过田埂时,忽见哑女蹲在枯草边,指尖轻触地面,眉头微蹙。

她没有说话,但那神情,却比任何哭喊都更刺人心。

她掌心朝上,空无一物,可少年却感到一股隐秘的地脉波动,如细针扎进神识。

她……在听。

听大地之下,那些未曾痊愈的痛。

少年瞳孔一缩。

他看得出来——哑女生出了“我若不救,谁来救”的念头。

那是一种本能,也是一种劫。

可这念头一出,便是执念的开端。

他曾见过太多人因“想救人”而坠入深渊。

那些医者,最初也都怀着纯粹的心,最后却成了被信仰供奉的傀儡,被感激捆绑的囚徒。

而殷璃……她早已走出了这条路。

她连“被感激”都藏了起来。

少年没有犹豫,悄然上前,不言不语,只将手轻轻覆在哑女的手背上。

刹那间——

地脉轰鸣!

不是从掌心传入,而是自地下反推而上,如怒涛冲破封印,直撞天际!

整片田埂剧烈震颤,枯草根须暴长三寸,叶脉浮现银线般的律动,竟自行摇曳如呼吸,仿佛每一根草都在替人喘息。

老药师站在远处山坡,拄着药锄,望着这一幕,嘴唇微微颤抖。

“她连‘被需要’都推开了……”他喃喃道,“原来最深的放手,是让大地替她拒绝。”

这是殷璃留在天地间的最后一道律动——不救之救,无医之医。

她不再以手触人,不再以名立信,甚至连“被需要”的资格都悄然卸下。

她让病痛自己醒来,让土地学会疗愈,让人在无声中完成自救。

这才是真正的医道自由。

而在北境“停息处”,风雪同样未歇。

一位老妇静坐七日,掌心浮现一个清晰的“谢”字心纹。

她要在石上刻下誓言,永世感念殷璃之恩。

那一夜,她燃起松油灯,执刀欲刻。

风过无痕。

石上“谢”字竟自行剥落,化为灰烬,随风而去。

她怔住。

次日清晨,她再度执笔,刚要落墨,掌心纹路突变——“谢”字褪去,浮现出一个“还”字。

她浑身一震,记忆如潮水倒灌。

她想起幼时贫病交加,曾受一医女施药。

那医女衣衫破旧,却眼神清明,递来一碗温汤,未取分文。

她本想痊愈后登门道谢,可还未动身,便听说那医女因“私传禁方”被焚书剜舌,活活疼死在典刑台上。

她从未去谢。

也永远失去了机会。

老妇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将刻刀折成两段,掷入雪中。

“原来我这一生,不是欠她……”她声音嘶哑,泪如冰裂,“是欠我自己一句‘对不起’。”

当夜,庭院中断经草悄然开花。

花心滴露,清光流转,凡闻其香者,心头郁结自解,连多年“愧疚症”亦可治愈。

消息传开,有人欲采花制药,却见花根下埋着半片残页,上书四字:心病非药可医。

与此同时,乱葬岗“话未完”之地,那焚典家族的后人已静坐七夜。

每夜掌心“忆”字渐淡,他惶恐不安,生怕遗忘祖辈罪业。

第七夜,他突觉心口一空——竟连焚典时祖辈面容都记不清了。

他大惊,抓起铁钳欲烙手记痛,以痛唤忆。

手落刹那,钳身竟渗出黑露,顺着掌心流入“忆”字,将其缓缓洗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温润的“放”字。

他愣住。

忽然明白——殷璃所藏的,从来不只是名字、心跳、感激。

她藏起的,是“必须记住”的枷锁。

她不要后人背负她的牺牲,也不愿历史因她而停滞。

她宁愿被遗忘,只为换一个不再需要英雄的时代。

他仰天大笑,笑声悲怆。

随即焚去铁钳,灰烬撒入风中,低声说道:“你们不必被记得……我只愿,再没人需要这样被记住。”

话音落下,地底传来三息搏动。

如叹息。

如释然。

如一场跨越生死的告别。

而在极北雪原深处,一座孤零零的猎户小屋内,炉火微弱。

小儿熟睡,掌心平展,无纹无印。

可每当有病者靠近,那人的心脉竟会莫名平稳,连久咳不止的老人都能安睡整夜。

老匠人察觉异常,眉头紧锁。

他取出祖传铁器,那是测灵脉的古法之器,能辨天地残息。

他喃喃自语,目光深沉:“若她真无私,为何灵迹仍存?”(续)

极北的雪,从未真正停歇。

它不是落下,而是悬在空中,像无数未竟之言,凝成霜粒,静静等待一个被听见的时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以医破局请大家收藏:()以医破局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