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会厅的穹顶回荡着檀香与灵力碰撞的气息，三百名议员分列两侧，鎏金长案上的灵晶灯照得每个人的表情都格外分明。雷暴刚落座，玄色长袍的褶皱里还带着禁林的寒气，他将一枚黑色令牌悄无声息藏进袖中，抬眼便撞上墨渊投来的冷光。

“雷暴长老昨夜派人去禁林提取源界晶石，这事总该给个说法吧？”墨渊率先开口，声音撞在大理石柱上，反弹出清亮的回响。他指尖敲着案几，灵晶灯的光在他银白的发丝上流动，“那晶石是维持东西两界结界的核心，动了它，一旦暗影殿的人趁虚而入，谁来担责？”

雷暴嗤笑一声，袖口下的令牌硌得手腕发紧：“墨渊大人刚从下界回来，怕是还不知道，苏沐瑶的血脉之力已能直接感应源界晶石的波动。若不提前提取备份，万一她被凌越那小子蛊惑，带着晶石坐标投了暗影殿，灵界岂非要毁于一旦？”

“蛊惑？”凌越的声音从旁听席传来，他起身时带起的风拂动了苏沐瑶的发梢，“雷暴长老与其操心别人，不如管好自己麾下的人。昨夜在禁林被抓的三名巡逻卫，搜出了暗影殿的通讯符，这事您又打算怎么解释？”

议会厅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激进派的议员们脸色骤变，雷暴的指节捏得发白：“一派胡言！那是凌越你栽赃陷害！”

“栽赃？”苏沐瑶忽然开口，她走到大厅中央，玄色劲装的下摆扫过光洁的地砖，“我这里有他们的供词玉简，需要当众播放吗？”她指尖悬在玉简上方，灵力催动下，玉简已泛起微光。

雷暴猛地拍案而起，案几上的灵晶灯剧烈摇晃：“放肆！一个毛丫头也敢在议会厅放肆！”他周身的灵力骤然暴涨，长袍猎猎作响，“别忘了，你的血脉之力来自源界遗民，按《源界法典》，本就该由议会统一调度！个人意愿在灵界安危面前，一文不值！”

“《源界法典》第四卷第七条——”墨渊慢悠悠地补充，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遗民后裔的自主选择权神圣不可侵犯，议会不得强制调度，除非其主动触犯界规。”他摊开手掌，一卷泛黄的法典悬浮在半空，书页自动翻到第四卷，“雷暴长老要不要我念给你听？”

激进派的议员们顿时哑火，不少人悄悄往后缩了缩。雷暴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却仍梗着脖子：“可她的血脉关乎源界坐标！那是灵界的命脉，不是她一个人的私产！”

“命脉就该被锁起来吗？”苏沐瑶抬眼望过去，灵晶灯的光在她眼底跳跃，“雷暴长老，您小时候学过《界域史》吗？三百年前，正是源界遗民带着坐标图，帮灵界挡住了暗影殿的第一次入侵。那时的议会，是捧着他们当座上宾，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他们当工具看管。”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灵力的震颤：“您说我该服从大局，可这大局，难道不是由一个个‘个人’拼出来的吗？若连自主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就算守住了源界坐标，这样的灵界，又有什么意义？”

议会厅陷入死寂，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中立派的议员们互相递着眼色，显然被说动了。

雷暴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忽然指向凌越：“你和凌越非亲非故，却要跟着他冒险，这本身就是对灵界的不负责！我坚持将你安置在议会指定的居所，由专人看管你的血脉之力——这是为了所有人好！”

“为了所有人好，还是为了您能掌控坐标？”苏沐瑶步步紧逼，直到站在雷暴面前，“我与凌越共闯凡界时，您在哪？我在黑风渊净化源煞时，您又在哪？现在跳出来说‘为了所有人好’，不觉得太迟了吗？”

她转身面向全体议员，灵力在周身盘旋成一道光带：“我知道雷暴长老怕什么——怕我选错路，怕坐标落入暗影殿手中。但我可以当众立誓，若我苏沐瑶背叛灵界，任凭议会处置。可若我没犯错，还请各位尊重我的选择。”

“说得好！”墨渊第一个鼓掌，银白的发丝在掌声中轻晃，“我附议！给她信任，也是给灵界一个机会。”

中立派的议员们纷纷附和，掌声从稀疏到热烈，像潮水般漫过整个议会厅。雷暴僵在原地，袖中的令牌几乎要被捏碎，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凌越坐在旁听席上，看着苏沐瑶挺直的背影，忽然想起她第一次握剑时的样子——那时她还会被剑气震得手腕发红，而现在，她已能在议会厅中央，用声音掀起比剑气更汹涌的浪潮。

当掌声渐息，苏沐瑶回望旁听席，正好撞上凌越的目光。她的嘴角轻轻扬起，带着点释然，又藏着点期待。凌越知道，她心里清楚，这场辩论的胜负已分，但真正的选择，才刚要落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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