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万籁俱静的橡木湾笼罩在一片沉黑的夜幕之中,春日和煦的晚风吹拂过露台,温言将糖盒最后两粒止疼药倒入口中,盘膝靠着藤条椅背里,眺望着天际尽头靡丽模糊的首都夜景。
脑子很乱,杂七杂八的念头翻涌。
他一直觉得梁世京对梁望佑很好,其实好像并不是这样?就他看到和听到的而言,当梁望佑抱怨说一个人在家无聊,梁世京是没有安抚的举动的,梁望佑频繁说想去海洋馆,梁世京也只是冷冰冰撂下一句回来再说。
梁望佑私自溜去海洋馆的动机早已有迹可循,这件事是他做错,可是梁世京并不是没有责任,如果在那时关心地问一句或许就不会造成今天下午这样……温言深深吸了口气,更明白他其实没有资格来指责梁世京。
梁世京仅仅是不称职,他却是个一直缺位的……爸爸吧?他有什么资格去指手画脚呢?
衬衣上沾了梁望佑的血,经过氧化已经变得黑红斑斑,他神色恍惚地抚摸上变硬的面料,又抚上后颈摁开警报开关,凄厉的提示音顿时响了起来。
“检测到腺体衰变程度为70%,请立即就医!
”
离开小木屋时测量的数值是40%,短短一月不到已经上升到了70%,应该是跟这枚特殊定制颈环的震动相关吧?
使用频率越高,衰变程度越重。
梁世京要是没病就好了,不需要他的信息素的话,那他就可以照顾梁望佑再照顾的久一点,如果他自己没有生病就好了,那他会想办法带梁望佑走的。
温言有些痛苦地蜷缩起来。
自己死后梁望佑再犯错再挨打,那时谁来保护他?
好不甘心啊……
如果能活很久就好了……
明明以前是不想活的,现在想活却不能够了……
今晚梁望佑肯定会很难捱,不知道育儿师能不能把他哄好,温言开门出去,穿过明亮幽长的走廊……轻轻拧开梁望佑的卧室房门。
进门,壁灯在廊厅亮着淡淡的暖光。
他尽量垫脚走路避免发出声音吵到梁望佑,一路无声穿过起居室、衣帽间,隐隐约约听到细声细气的哭声,心中一紧加快脚步。
再穿过走廊来到主卧之时,猝然停住脚步。
陪侯的人并不是育儿师,而是梁世京。
主卧仅有开着一盏温馨的睡眠灯,白纱窗帘向落地传两侧虚虚挂起,黑亮的镜中倒映出梁世京抱着梁望佑的正面,梁世京垂着两只包成粽子的手趴在他的肩头,双眼紧闭,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视线沉静交错。
梁世京有节奏地拍着梁望佑的肩背,一边拍一边转过身来。
他卸去了平日锋利冷漠的西装外壳,额发松松地挡住了额头一部分,穿着黑色睡衣,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首席,而是哄孩子睡觉的alpha父亲,他怀抱梁望佑的姿势那么熟稔,修长分明的手指放在梁望佑背脊,伴随着轻晃。
温言静静看着他,他静静也看着温言。
在这段不近不远的距离里,气氛像是僵持不下又像是无言以对,总之没有剑拔弩张。
温言却是生气的,早知如此为什么要对梁望佑实施那么严厉的惩罚呢?
纵使梁望佑千错万错,温言一点也不想原谅他。
顿了顿,他视若无睹地走到梁世京面前,摸了摸梁望佑额头,确认没有发烧后小心翼翼将梁望佑手背反转过来检查纱布,弄好这些后他放下心来,打算怎么进来的怎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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