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缓缓上升，数字一下下跳动，如同林小溪依旧未能完全平复的心跳。狭窄的空间里，仿佛还残留着顾言琛身上那清冽的气息，以及他掌心那份坚定而灼人的温度。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她抱着那个轻飘飘却感觉沉重无比的纸箱，走出电梯，站在了自己公寓的门口。

拿出钥匙，手指却有些不听使唤地微微颤抖，试了几次才将钥匙插入锁孔。推开门的瞬间，熟悉的、属于她自己的小世界的安宁气息扑面而来，与刚才在公司经历的那场风暴形成了无比强烈的对比。

她将纸箱随手放在玄关的地上，背靠着紧闭的门板，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缓缓滑坐在地。冰冷的瓷砖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寒意，她却浑然不觉。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在楼下的一幕幕——他推开人群走来时冷峻的侧脸，他握住她手时不容置疑的力量，他为她擦拭眼泪时笨拙却温柔的指尖，还有他那句沉甸甸的“记住，你不是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她喃喃自语，将脸埋进膝盖里。是啊，这一次，她不再是三年前那个在机场只能独自流泪、默默删除所有联系方式的孤身女孩。这一次，有一个人，以一种强悍无比的姿态，挡在了她的身前，为她对抗着整个世界的恶意。

可是，正是因为如此，那份“连累了他”的愧疚感才更加啃噬着她的心。他的名誉，他的地位，他的“晨曦计划”……都可能因为她的卷入而受到重创。

门外，似乎传来了极轻微的脚步声，停在了她的门口。

小溪的心猛地一提，屏住了呼吸。

没有敲门声，那脚步声只是停顿了片刻，便又渐渐远去，消失在楼梯间方向。

是他吗？他还没走？是担心她，所以跟上来确认她安全到家？

这个认知，像一股暖流，悄然浸润了她冰冷的心田。

不知在门口坐了多久，直到双腿都有些发麻，林小溪才撑着门板，有些踉跄地站起身。她走到窗边，轻轻撩开窗帘一角，向下望去。

楼下，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果然还静静地停在原地，如同一个沉默而忠诚的守护者。昏暗的路灯光线勾勒出它流畅的轮廓，驾驶座的车窗紧闭，看不到里面的人。

他还没走。

他就这样在楼下守着。

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她胸中翻涌——有心安，有感动，有酸楚，还有一丝丝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悸动。

她放下窗帘，走进浴室。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眼眶红肿、写满疲惫的脸。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一遍遍地泼在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冷静一些。

洗完脸，感觉精神稍微好了一点，但胃里却空得发慌，这才想起自己从中午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她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只有几瓶矿泉水和一些速食食品，毫无食欲。

正当她对着冰箱发呆时，门铃，再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声音清晰而确定。

她的心又是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头发和衣领，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去而复返的顾言琛。他手里……居然提着一个印着某家知名粥店logo的保温袋。

小溪愣住了，一时忘了反应。

“是我。”门外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或许是试探？

她连忙打开门。

顾言琛站在门口，灯光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他已经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着白色的衬衫，领口依旧松开着，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但眼神却比刚才在楼下时清明了许多。

他的目光快速在她脸上扫过，似乎在确认她的状态，然后落在了她依旧有些湿润的鬓角上。

“看你晚上没吃什么，给你带了点粥和小菜。”他将手中的保温袋递过来，语气很自然，仿佛这只是上司对下属再寻常不过的关怀，如果忽略掉他微微有些不自在的视线的话。

林小溪看着那个保温袋，鼻尖猛地一酸。他注意到了……他注意到了她在宴会上几乎没动什么食物，也注意到了她此刻需要一点温暖易消化的东西。

“谢谢……”她接过袋子，声音有些哽咽。袋子上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

顾言琛看着她低垂的脑袋和那微微颤抖的肩线，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沉默地站在门口，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我……”小溪抬起头，想请他进来坐坐，却又觉得不妥。

“不请我进去坐坐？”他却像是看穿了她的犹豫，主动开口，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啊，请进。”小溪连忙侧身让开。

顾言琛迈步走了进来，这是他第一次踏入她的私人领域。公寓不大，但布置得很温馨，随处可见女孩子喜欢的小摆设和绿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属于她的清香。

他目光快速而克制地扫视了一圈，然后走到客厅的沙发前，却没有立刻坐下，只是站在那里，身形挺拔，与这个充满生活气息的小空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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