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废墟前围着一群鹅，正伸长脖子啄石狮子底座。林丕邺蹲在石狮背后，举着个罗盘样转，嘴里念念有词：巽位偏移三度...咦？

他突然扒开石狮左眼处的青苔，露出个崭新的刮痕。林凛凑近看，刮痕组成了个箭头，指向松树林方向。

依邺仔！林敬波的吼声吓得鹅群扑棱乱飞。老人提着个铁皮桶过来，桶里装着活蹦乱跳的黄鱼，去郑家村送你依姈一程！

林丕邺手忙脚乱藏罗盘：依爸，依姈不是上个月才做过寿？

是做七七！林敬波瞪眼，桶里黄鱼地甩出水花，正溅在石狮左眼上。水珠渗入刮痕，箭头竟微微泛出蓝光。

林凛假装系鞋带，指尖擦过石狮左眼。一股刺骨寒意顺指尖窜上，她眼前突然闪过画面：月光下，陈鸣正往井里放探测仪，井底隐约有金属反光。

依凛！林敬波突然揪住她衣领，跟你依叔送鱼去！

板车压过村道时，林凛盯着林丕邺的背影发呆。林丕邺的工装裤后腰别着把怪钳子——钳口刻着锚链纹，正是潜艇工具箱里缺失的那把！

看啥？林丕邺回头，耳根通红，你三表婶...今日抹头油了？

林凛翻个白眼。车轴辘碾过个水坑，溅起的泥点里带着腥味。她突然抽抽鼻子——这腥味和潜艇舱里的腐臭味好像！

郑家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穿橡胶裤的人正在抽井水。陈鸣蹲在井沿，取样瓶沉下去时，井底突然传来的闷响。

撞到啥了？郑家老大扯着绳子。

废铁锅吧！陈鸣声音发飘，但林凛看见她白大褂后襟在微微发抖。

井口围观的婆娘们嗑着瓜子闲聊：说是前朝郑家太公藏的银元宝！屁！是德国潜艇的零件箱！

林凛趁乱溜到井边。井绳磨痕新鲜，显然常有人上下。她假装玩石子，把颗鹅卵石滚进井口。石子落水声空洞，还带着金属回音——井底是空的！

死囡仔莫捣蛋！郑家婆娘来赶人。林凛撒腿跑开时，裤脚勾住井沿铁丝，扯出截蓝色线头——和潜艇里那些发光的导管一模一样！

板车回程已是日头西斜。经过石家村时，林丕邺突然刹车：怪了，今日十五，怎不见游神队伍？

林凛望向村口土地庙。庙前香炉冷清，庙门却新鲜贴着封条，落款是航县文物办。可封条浆糊未干，分明是刚贴的！

听说井里捞出个铁箱，卖光饼的阿婆凑过来，公安都来了，说是什么...国家机密！

林凛心里咯噔一下。她想起前世档案记载：1986年秋，石家村古井打捞出的敌特发报机，实为蛟龙计划的通讯舱！

到家时月色已明。郑美娇在院井边杀鱼，鱼肚里滚出颗纽扣大的金属片，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哟！鱼吃扣子！郑美娇顺手扔给看门狗。那狗叼着金属片，突然倒地吐白沫。

林凛冲过去时，林敬波已抢先用火钳夹走金属片。老人指尖发蓝，却强装镇定：海毒！莫碰！

可林凛分明看见，金属片内刻着微缩的德文：Achtung! Strahlung!（小心辐射！）

晚饭时气氛诡异。林敬波扒两口就撂碗，说去祠堂守夜。郑美娇织毛衣，织针却一直戳到手。连林漺都安静得出奇，把炒蛋里的虾米一颗颗挑出来排成北斗七星。

叮铃——

自行车铃响打破寂静。陈鸣推车进院，车把上挂着个新药箱：依凛，量体温！

体温计塞进林凛腋下时，三表婶的手指轻按她颈侧。那里有处胎记突然发烫——前世她中枪后，正是陈鸣在这位置埋过追踪器！

三十七度八，陈鸣读数时，眼睛却瞟向祠堂方向，有点烧，今夜跟我睡吧！

林凛被抱上自行车前座时，看见奶奶偷偷往陈鸣药箱塞了包东西。油纸包散开角，露出半块玉佩——正是潜艇里见过的并蒂莲！

车过祠堂，月光下石狮左眼泛着诡异红光。陈鸣突然加速，车链响声中，林凛听见地道里传来爷爷的咳嗽声。

护士站的值班室堆满病历，陈鸣却把林凛按在X光机前：来，拍个胸片。

荧光屏亮起时，林凛倒吸冷气——她的肋骨间，竟嵌着个微小的铜钱状阴影！位置正好对应潜艇舱门锁孔！

上月体检还没有...她声音发颤。

陈鸣关掉机器，从抽屉取出个铁盒。打开是套针灸针，针尾刻着烧山火你依公在你百日宴时，用这针蘸雄黄酒点过你胸口。

窗外突然传来布谷鸟叫——三长两短。陈鸣脸色骤变，一把将林凛塞进值班床下：莫出声！

床底缝隙里，林凛看见双沾泥的军靴走近。来人的裤脚别着把匕首，刀柄刻着锚链纹！

陈护士长，来人声音沙哑，郑闽临终前，可交代过什么？

林凛捂住嘴。这声音她在潜艇里听过——是那个爬出来的海藻人！

他说...井底有鸳鸯。陈鸣的脚步声移向药柜。

军靴突然转向床铺。林凛缩成一团，眼看靴尖逼近，床单突然被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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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白鹅扑棱着冲进来，追着军靴猛啄。郑美娇举着扫帚现身：死鹅！乱跑！

混乱中，林凛被人拎出床底。林敬波不知何时出现，正用火钳夹着个发烫的金属片——与鱼肚里那颗一模一样！

林敬波对军靴低吼。

军靴退出门时，林凛看见他后颈有块疤痕，形状像被烧红的铜钱。

当夜林凛发烧说胡话，恍惚间觉得有人用针扎她脚心。醒来时天已大亮，陈鸣正在煎药，药罐里飘出熟悉的腥味——是潜艇里那种蓝色液体的味道！

依凛，林敬波端着药碗进来，眼圈乌青，今日十五，跟依公去祠堂上香。

祠堂废墟的香炉冒着青烟。林敬波插香时，林凛看见他袖口掉出把铜钥匙——正是打开潜艇舱门的那把！

林敬波突然按她肩膀。

林凛跪倒的瞬间，膝盖压到块松动的砖。砖下露出个铁盒，盒盖上刻着并蒂莲。她抬头，正对上石狮左眼——那瞳孔里映出的月光，竟凝成根银针的形状！

咔嚓。

铁盒自动弹开。里面没有玉佩，只有张泛黄的准考证：1953年，闽都中医进修班，考生林景波。

照片上的青年穿着志愿军军装，右手小指完好无损。最蹊跷的是，家庭成分栏写着工商业兼地主，与爷爷常说的截然不同！

依公...林凛转头，却发现爷爷正用火柴烧准考证。火苗舔过照片时，那青年的眼睛突然变成蓝色，与潜艇里那些一模一样！

看够未？爷爷踩灭火星，声音嘶哑，林家的事，知道越多越险。

他掀开石狮底座，露出条向下的阶梯。腐臭味涌出时，林凛看见阶梯上有新鲜脚印——军靴的纹路，与昨夜护士站那双完全吻合！

下去！林敬波推她后背，让你看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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