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伯说到做到，真带着苏阿姨去了小区门口那家颇有名的本帮菜馆，豪气地点了招牌冰糖肘子，外加几个清爽小菜。
“今天咱高兴，破例，必须吃好！”陈伯伯给苏阿姨夹了一大块颤巍巍、红亮亮的肘子皮，“夫人辛苦了，补补胶原蛋白！”
苏阿姨看着那块油光锃亮的肉，理智在挣扎：“刚运动完，又这么晚，吃这么腻，消化得了吗？”
“哎！庆祝嘛，讲究的就是个气氛！”陈伯伯自己也夹了一大块，塞进嘴里，眯起眼，一脸陶醉，“嗯！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夫人你快尝尝，这可是胜利的滋味！”
拗不过他，苏阿姨小心地咬了一小口。确实做得不错，甜咸适中，皮糯肉烂。但一想到热量……她瞪了陈伯伯一眼：“都怪你，非排什么‘disco’，这下好了，演出是成功了，腰围怕是要失败了。”
“失败啥？”陈伯伯不以为然，“你这叫‘为艺术献身’！再说了，”他压低声音，凑近一点，挤眉弄眼，“肉长在你身上，那是‘幸福肥’，证明咱家日子甜！长在我身上，那是‘陪伴肥’，证明我跟夫人有福同享！这叫‘夫妻同心，脂肪同增’！”
“歪理邪说！”苏阿姨被他逗得噗嗤一笑，心里那点顾忌也散了，“行行行，吃！反正明天开始，养生操加量！”
两人边吃边聊，回忆着刚才台上的细节和台下的反应。陈伯伯尤其得意于自己设计的“互动环节”：“看见没？我帮你掸灰那下，台下多少老太太羡慕！还有你帮我整理衣领，多自然！多有爱！老王头当时那表情，啧啧，绝对是受到了成吨的‘恩爱暴击’！”
“少嘚瑟！”苏阿姨给他泼冷水，“人家老王头那是礼貌性鼓掌。你还‘恩爱暴击’，我看是‘滑稽暴击’差不多。”
“不管什么击，反正咱们赢了！”陈伯伯举起茶杯（以茶代酒），“来，夫人，为咱们‘最佳搞笑……不对，最佳默契夫妻档’，干杯！”
“干杯！”苏阿姨也笑着举杯。灯光下，老伴红光满面，眼睛发亮，虽然偶尔说话还是那么不着调，但那份发自内心的快乐和得意，让她也觉得心里暖暖的，满满的。
第四十三幕：家中的“余震”与“甜蜜烦恼”
回到家，演出成功的兴奋劲儿还没完全过去。陈伯伯哼着《最浪漫的事》的调子，在客厅里踱步，时不时还比划两下舞台动作，陶醉在“我是明星”的错觉里。
“行了行了，陈大明星，快洗洗睡吧，也不看看几点了。”苏阿姨催促道。
“不急不急，”陈伯伯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夫人，你说咱们这个节目，是不是可以作为一个保留节目？以后社区有什么活动，咱们随时能上！我看反响这么好，说不定还能走出社区，走向街道，走向全区……”
苏阿姨正在收拾换下的运动服，闻言手一抖，衣服差点掉地上：“打住！陈大勇同志，见好就收懂不懂？还走向全区？你是想让我这老胳膊老腿和脸皮，接受全区人民的检阅吗？”
“这怎么能叫检阅呢？这叫分享快乐！”陈伯伯振振有词，“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咱们这‘老夫老妻养生disco’，那是传递正能量的！”
“正能量没看见，‘重量’倒是要增加了。”苏阿姨捏了捏自己的腰，“明天开始，严格控油控糖，养生操加倍！你也是！”
陈伯伯顿时蔫了：“啊？庆功宴才刚吃完就‘清算’啊？”
“这叫‘可持续发展’！”苏阿姨把叠好的衣服塞给他，“赶紧洗澡去，一身汗味还‘明星’呢。”
陈伯伯不情不愿地往浴室走，嘴里还嘀咕：“卸磨杀驴啊这是……刚演完就嫌弃……”
苏阿姨在他背后偷偷笑了。这个老小孩，就得时不时敲打一下，不然真能上天。
洗完澡，两人靠在床头。陈伯伯拿着手机，美滋滋地翻看群里邻居们发的演出照片和小视频，还有好多@他们夸奖的。
“你看这张，抓拍得多好！咱俩对视笑呢！”
“哟，这张谁拍的，把我拍得这么威武！”
“快看这段视频，台下笑得最大声的就是赵姐！”
苏阿姨也凑过去看，看着照片和视频里两人或认真、或搞笑、或温情的样子，心里也不由自主地泛起甜意。虽然动作不标准，虽然过程鸡飞狗跳，但最终呈现出来的，是他们俩最真实的样子，是别人模仿不来的默契。
“看评论看评论！”陈伯伯点开一个视频下面的留言，大声念起来：
“‘陈叔苏姨太可爱了！这才是爱情最美的样子！’——瞧瞧，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随机错拍都能错出CP感，绝了！’——CP感是啥？不管了，反正是好话！”
“‘比那些整齐划一的表演有意思多了，生活气息扑面而来！’——看看，咱这叫高级！”
“‘苏阿姨云手带杀气，陈伯伯推举似搬山，绝配！’——哈哈哈，精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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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灯火里的尘埃请大家收藏：()灯火里的尘埃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苏阿姨听着，脸上发热，心里却像喝了蜜。“行了行了，别念了，赶紧睡觉！”
“等等，还有老王头的评论呢！”陈伯伯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指着一条评论，“老王头说：‘老陈和玉芬的表演，让我想起了年轻时候。真情实感，最难能可贵。点赞！’”
念完，陈伯伯安静了一下，然后看向苏阿姨，眼神里有点小得意，又有点复杂的感慨：“夫人，听见没？连‘潜在竞争对手’都服了。真情实感……他说得对。”
苏阿姨也沉默了，然后轻轻“嗯”了一声，把头靠在他肩上。“算他还有点眼光。”
两人静静靠了一会儿，享受着这演出过后疲惫又满足的宁静。
“夫人，”陈伯伯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谢谢你啊。”
“谢我什么？”
“谢你……愿意陪我胡闹。”陈伯伯握住了她的手，“我知道，我有时候主意大，还爱瞎折腾，净给你找麻烦。排练也累，上台也紧张……但你每次都嘴上嫌弃，最后还是会陪我。今天在台上，看着你在我身边，我就觉得，这辈子，值了。”
苏阿姨鼻子一酸，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嘴上却还是硬的：“现在知道说好听了？排练时候骂我‘革命样板戏’的是谁？”
“我那叫艺术指导！严师出高徒！”陈伯伯立刻申辩，随即又笑了，紧了紧握她的手，“反正，夫人最好。没有夫人，我陈大勇就是个孤零零的糟老头子，哪能整出这么精彩的戏？”
“你知道就好。”苏阿姨回握住他温暖粗糙的大手，闭上了眼睛，“以后少气我，多听我话，比什么都强。”
“听！必须听！以后夫人说东，我绝不往西！夫人说练养生操，我绝不偷懒！夫人说吃青菜，我绝不看肉！”陈伯伯立刻表忠心。
“油嘴滑舌！”苏阿姨笑着戳他额头，“关灯，睡觉！”
灯灭了。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
陈伯伯突然又小声说：“夫人，其实……我今天在台上，最开心的不是掌声，是每次我看你的时候，你也在看我。”
苏阿姨在黑暗中弯起了嘴角，没说话，只是更紧地往他身边靠了靠。
陈伯伯满足地叹了口气，也闭上了眼。脑海里不再是回忆透镜里那些模糊的、别人的片段，而是今天舞台上，苏阿姨看向他时，那双带着笑意、有点紧张又充满信任的眼睛。比任何星光都亮，比任何剧本都动人。
窗外月色温柔，室内呼吸平稳。
一场“汇报演出”引发的风波，最终化成了枕头边一句朴素的“谢谢你”和相握的手。
他们的“老夫老妻养生disco”或许不会再登上正式的舞台，但名为“生活”的剧场永不落幕。主角依旧是这两个爱斗嘴、爱折腾、又离不开彼此的老伴。剧本依旧充满即兴和意外，笑料与温情齐飞。
而最好的部分是，无论剧情如何发展，他们都知道，对方一定会陪自己演到最后。
这出戏，大概就叫——《陪你到老，笑闹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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