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转动锁芯的声音在寂静的地下室里格外刺耳。陈序迅速扫视四周，目光锁定墙角一堆蒙尘的旧木箱。他做了个手势，三人立刻悄无声息地躲到木箱后方狭窄的空隙里。

暗门被推开一道缝，手电光先探了进来。两个穿着深蓝色工装的男人走了进来，胸前别着维修工的铭牌，但腰间鼓鼓囊囊的形状显然不是工具。

“老大让检查备用电源。”其中一人说，声音粗哑，“说怕晚上断电影响计划。”

另一人抱怨：“这破地方多少年没检修了，能有什么问题。”

手电光束在地下室里扫动。陈序屏住呼吸，看见林叙白尚未完全隐蔽的延时装置露出一角齿轮，就在电闸箱下方的阴影里。距离维修工不到三米。

粗哑声音的男人走向电闸箱。“看看总闸有没有松动……”

他的脚步突然停住了。手电光定格在那片阴影上。

“这是什么？”他蹲下身。

顾梦依在木箱后轻轻碰了碰陈序的手臂，用眼神示意她准备行动。陈序摇头，示意再等等。

维修工伸手去碰那个齿轮装置。就在他手指即将触及时，林叙白突然从木箱后发出一声低沉的咳嗽。

两个维修工同时转身，手摸向腰间。

“谁在那儿？”

顾梦依动了。她像猎豹般从木箱后窜出，第一个动作不是攻击，而是踢翻了墙边的铁皮桶。空桶滚动的巨响在密闭空间里回荡，瞬间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就在维修工分神的刹那，陈序从另一侧冲出，一记精准的手刀劈在靠近他的那人颈侧。那人闷哼一声软倒在地。

另一人反应过来拔枪，但顾梦依的脚已经踢中他的手腕。手枪脱手飞出，撞在墙上。紧接着她的肘击击中对方肋下，趁对方弯腰时又是一记膝撞。

不到十秒，两个维修工已失去行动能力。

陈序快速检查，确认两人只是昏迷。顾梦依找到绳索，将他们的手脚捆住，又用布条塞住嘴。

“装置差点暴露。”林叙白从藏身处走出，迅速将延时装置完全隐蔽到电闸箱深处，用几根旧电线做了伪装。

“他们多久会有人来找？”陈序问。

“例行检查的话，可能一两个小时。”顾梦依搜查了两人身上，找出证件和一张工作单，“单子上写着‘备用电源例行检修，预计耗时四十五分钟’。”

“那就是四十五分钟后会有人起疑。”陈序看了眼怀表，上午八点十分，“时间比我们预想的更紧了。”

林叙白完成装置的隐蔽工作：“延时装置已经设定好，八点四十五分三十秒准时触发。但现在的问题是，这两个人失踪会引起警觉，叶怀明可能会提前加强防备。”

顾梦依从一个维修工的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条，展开后脸色微变：“不止是防备。叶怀明已经派人去海城大学图书馆了，就在半小时前。”

陈序接过纸条。上面是潦草的手写字：“九点整，图书馆行动组就位，寻找编号L-7319藏书。”

L-7319。这个编号陈序有印象——清荷破译出的坐标转换后，就是海城大学图书馆的藏书编号系统，北纬三十一度十四分对应L区，东经一百二十一度二十九分对应7319号书架。

“叶怀明也盯上了那份情报里隐藏的东西。”陈序快速思考，“他可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知道毒饵情报里有秘密，所以派人去搜查。”

“我们必须提前行动。”林叙白说，“如果让叶怀明先拿到图书馆里的东西，不管那是什么，都会增加他的筹码。”

顾梦依将两个昏迷的维修工拖到木箱后藏好：“怎么提前？原计划是晚上八点四十五分行动，现在才上午八点多。”

“分头行动的时间提前。”陈序做出决定，“林教授，你按原计划设置好延时装置后，立刻离开钟楼，去城隍庙与老郑的人汇合。顾梦依，你去海城大学图书馆，赶在叶怀明的人之前找到L-7319藏书。我去拖住叶怀明。”

“你一个人拖住他？”顾梦依皱眉。

“用谈判的名义。”陈序说，“我主动联系他，说愿意提前交易名单，但需要他保证图书馆和城隍庙的安全。这样既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也能为你们争取时间。”

林叙白检查了电闸箱，确认延时装置已完全隐蔽：“装置一旦启动就无法更改时间。如果计划提前，你们必须在八点四十五分三十秒前完成各自的任务，否则电源切断时可能打乱你们的步骤。”

“明白。”陈序看向两人，“顾梦依，你找到藏书后，不要擅自行动，立刻联系老郑。林教授，城隍庙那边如果有变，以破坏备用信号源为第一优先级。”

三人快速对表，约定无论情况如何，下午五点前回到安全屋汇合。

顾梦依和林叙白先后通过通风管道撤离。陈序独自留在地下室，看着昏迷的两个维修工，又看了眼墙上的电话。

他需要给叶怀明一个合理的提前交易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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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孤灯密报请大家收藏：()孤灯密报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陈序走到工作台前，拿出名单抄本，故意撕下最后一页——上面是七个失踪人员的名字和掩护身份。然后将剩下的名单重新装订，但调换了其中几页的顺序，制造出缺页的假象。

做完这些，他拿起电话，拨通了机械室的号码。

“叶处长，我想通了。”陈序在电话接通后直接说，“名单我可以给你，但不是全部。”

“什么意思？”叶怀明的声音平静。

“我有完整名单，但清荷在破译时做了手脚，最后一页的七个名字是加密的，需要她的记忆密钥才能解开。”陈序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诚恳，“我现在能给你的，是四十二个名字。剩下七个，需要清荷提供密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叶怀明的轻笑：“陈序，你把我当傻子吗？”

“你可以验证。”陈序说，“我先把四十二个名字给你，你核对几个已知的目标。如果信息准确，我们再谈剩下七个的交易。”

“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因为我的同志已经开始失踪了。”陈序声音低沉，“你提前动了手，这违背了我们的约定。但我仍然希望保住更多的人。用四十二个名字，换你停止进一步的抓捕行动，同时保证今晚钟声不会响。”

叶怀明没有立刻回答。陈序能听见电话那头轻微的呼吸声，还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你在哪里？”叶怀明终于问。

“钟楼地下室。”陈序说，“你的两个维修工在这里，他们没事，只是睡着了。”

“你胆子不小。”叶怀明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带着名单上来机械室。我们当面交易。”

“我需要保证。”陈序说，“第一，你立刻下令停止对名单上其他人的抓捕。第二，告诉我图书馆和城隍庙的你的人撤走。第三，交易完成后，我和清荷安全离开海城。”

“条件不少。”

“这是底线。”

又是短暂的沉默。陈序握着听筒的手心渗出细汗。他在赌，赌叶怀明对名单的渴望大于立刻抓捕他的冲动。

“好。”叶怀明说，“我可以下令暂停抓捕，也可以撤走图书馆和城隍庙的人。但你和清荷不能离开海城，至少今晚不能。”

“为什么？”

“因为我要确保名单的真实性。”叶怀明说，“交易完成后，你们在海城再待二十四小时。如果名单准确，没有陷阱，二十四小时后我放你们走。”

陈序快速思考。二十四小时，足够今晚的行动完成，也足够顾梦依和林叙白执行计划。

“可以。”他说，“但我需要看到你的诚意。现在，立刻下令。”

“十分钟后，你上机械室来，会看到结果。”叶怀明说完挂断了电话。

陈序放下听筒，深吸一口气。他看了眼藏匿维修工的木箱，又看了眼电闸箱里隐蔽的延时装置。一切按计划推进，但变数太多。

他撕下名单抄本的第一页，上面是十二个名字和掩护身份。这是给叶怀明的“诚意”，也是测试。

八点二十五分，陈序推开地下室的暗门，沿着维修楼梯向上走去。每一步都踏在生锈的铁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上到一层时，他看见两个守卫站在楼梯口，但没有阻拦，只是冷冷地注视着他。显然叶怀明已经下达了指令。

机械室在三楼。陈序踏上最后一段楼梯时，能听见上面传来的说话声和仪器的低鸣。

门开了。叶怀明站在控制台前，背对着他。四个守卫持枪站在房间四角。

“名单。”叶怀明没有转身。

陈序将那一页纸放在控制台上。“这是第一批，十二个名字。你的人应该能立刻核实其中几个。”

叶怀明终于转身，拿起那张纸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一丝弧度。“邮电局的张科长，警察局的李副队长，海关的王稽查……都是些小角色。不过确实准确。”

他走到窗边，对着楼下做了个手势。陈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见两辆停在街角的汽车发动离开。

“图书馆和城隍庙的人撤走了。”叶怀明说，“现在，给我剩下的名单。”

陈序从怀里掏出那份缺页的名单抄本。“四十二个名字，都在这里。剩下的七个，需要清荷的密钥。”

叶怀明接过名单，快速翻阅。“清荷在哪里？”

“安全的地方。”陈序说，“确保这四十二个人的安全后，我会带你去见她。”

叶怀明盯着他看了很久，突然笑了。“陈序，你确实比你父亲更擅长谈判。但你知道吗，我从来不相信口头承诺。”

他做了个手势。一个守卫走到控制台前，启动了什么装置。墙上的扩音器里传来一阵电流声，然后是一个女人虚弱的声音。

是清荷。

“陈序……别管我……”

陈序的心脏骤然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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