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音器里的声音刺痛了陈序的耳膜。清荷的呼吸声虚弱而急促，背景有金属碰撞的轻响。叶怀明按下一个按钮，声音消失了。

“她在钟楼顶层的密室。”叶怀明说，“很安全，只要我得到想要的东西。”

陈序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我要见她。”

“可以。”叶怀明做了个手势，“但先交出完整名单和所有密钥。包括你父亲留下的那串数字，还有你们从胶片里算出的签名密钥。”

陈序的大脑飞速运转。清荷落入敌手是意外，但叶怀明没有立刻下杀手，说明他确实需要清荷的破译能力。这或许是机会。

“见人，交货。”陈序尽量让声音平静，“见到清荷确认她安全，我立刻交出名齐全套。否则你什么都得不到。”

叶怀明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好。跟我来。”

两个守卫上前，示意陈序走在中间。他们离开机械室，沿着狭窄的旋转楼梯向上。钟楼的内部比看起来更复杂，除了主楼梯还有几条隐蔽的通道。叶怀明显然对这里很熟悉。

顶层是一间圆形石室，只有一扇小窗透着天光。清荷被绑在一张椅子上，脸色苍白但眼神清醒。看见陈序时，她的眼睛微微睁大，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人你见到了。”叶怀明站在门口，“现在，交出东西。”

陈序没有立刻动作。他的目光扫过清荷，注意到她的双手被绑在身后，但手指在轻轻敲击椅子腿——是摩尔斯电码。

短短两秒，他读出了三个字母：L K Y。

图书馆钥匙。

“我需要确认她没受伤。”陈序说着走向清荷，同时用身体挡住叶怀明的视线。他的手假装检查清荷手腕的绳索，指尖在她手心快速划了三个数字：7319。

清荷的眼神闪了一下，微不可察地点头。

“够了。”叶怀明的声音冷下来，“我的耐心有限。”

陈序转身，从怀里掏出那份缺页的名单抄本，以及写着父亲数字的纸条。“这是四十二人名单和我父亲的密钥。签名密钥需要计算，我可以现场算给你。”

“不用。”叶怀明接过东西，“清荷会算。现在，告诉我剩下的七个人是谁。”

陈序看向清荷。她轻轻摇头，用口型说：“没有七个人。”

叶怀明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他的注意力都在名单上。陈序快速思考清荷传递的信息——图书馆钥匙，L K Y，加上编号7319。这意思是，图书馆L-7319藏书里藏着的不是文件，而是一把物理钥匙。

一把能关闭唤醒系统的钥匙。

“剩下七个人的名字，只有清荷知道完整破译方法。”陈序说，“但需要时间。你至少需要给她两小时。”

“一小时。”叶怀明看了眼怀表，“下午两点前，我要完整名单。否则……”

他没说完，但威胁意味明显。两个守卫上前，将陈序带出密室。门关上前，陈序最后看了清荷一眼，她微微点头。

回到机械室，叶怀明将名单交给手下核对。陈序被安置在角落的一把椅子上，两个守卫看着。

“你会遵守承诺吗？”陈序问，“拿到完整名单后，放了清荷。”

“也许。”叶怀明站在窗前，背对着他，“这要看名单的价值。如果真能帮我清理门户，掌控海城情报网，我可以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

陈序不再说话。他的目光扫过控制台，看到那个双重密钥接口，又看了眼墙上的钟：上午九点四十分。距离延时装置启动还有十一个小时零五分钟。

与此同时，海城大学图书馆。

顾梦依从侧门溜进这座三层高的西式建筑。早晨的图书馆很安静，只有几个早来的学生在阅览室看书。她按照记忆中的编号系统，找到了L区——自然科学文献区。

7319号书架在角落，堆放的是过期的外国学术期刊。顾梦依快速浏览书脊上的标签，最后在底层找到了一本厚重的德文合订本，封面已经褪色，书脊标签写着“1936-1938 生物学期刊索引”。

她抽出这本书，沉得反常。翻开封面，里面被挖空了，嵌着一个长方形的金属盒。盒子没有锁，但边缘有精密的卡扣。

顾梦依小心地打开盒子。里面不是文件，也不是微缩胶片，而是一把黄铜钥匙，造型古朴，柄部刻着复杂的齿轮图案。钥匙下面压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德文手写：“总控之钥，止于源头。”

她刚拿起钥匙，就听见走廊传来脚步声。不止一个人，脚步很急。

顾梦依立即将钥匙藏进袖袋，书放回原位，闪身躲到书架后面。两个穿便装的男人走进L区，径直走向7319号书架。

“是这本吗？”一人抽出那本德文合订本，翻开后发现了空腔，“东西被拿走了。”

“刚被拿走，书还是温的。”另一人压低声音，“人还没走远，搜！”

顾梦依屏住呼吸，从书架缝隙观察。这两人显然是叶怀明派来的，虽然撤走了大部分人，但留下了暗哨。她必须立刻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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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孤灯密报请大家收藏：()孤灯密报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她借着书架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图书馆的后门在走廊尽头，但需要经过阅览室。此时阅览室里有几个学生，从那里走太显眼。

另一条路是办公区的侧门，但需要钥匙。顾梦依想起图书馆管理员通常会把备用钥匙放在值班室的抽屉里。

她改变方向，溜进办公区走廊。值班室的门虚掩着，里面没人。顾梦依快速进去，拉开抽屉，找到一串钥匙。试到第三把时，侧门的锁开了。

就在她推开门准备离开时，身后传来声音：“站住！”

那两个男人已经追了过来。顾梦依没有回头，直接冲出门外。外面是图书馆的后院，堆着些废纸箱和旧家具。院墙很高，但墙角有个堆放杂物的木箱。

她踩上木箱翻上墙头，跳下去时落在一条小巷里。落地时脚踝传来刺痛，但还能跑。巷子另一头传来脚步声，有人包抄过来了。

顾梦依拔出枪，但没有开火。枪声会引来更多注意。她拐进另一条更窄的巷道，这里的民居密集，晾衣绳横七竖八，挂满了衣物。

她钻进一处院子的后门，穿过天井，从另一侧的小门出来。连续转了三个弯后，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远了。

靠在墙上喘息时，顾梦依摸出那把黄铜钥匙。在晨光下，钥匙表面的刻纹清晰可见——除了齿轮图案，还有一行极小的德文：“市政厅钟楼，主控轴，第九齿轮。”

这把钥匙能直接关闭唤醒系统。但需要插入钟楼主控轴的特定位置，而且必须在系统启动前插入。

她看了眼怀表：上午十点整。距离晚上八点四十六分还有十小时四十六分钟。

必须把钥匙送到陈序手里。

但钟楼现在被叶怀明的人重重包围，怎么送进去？

顾梦依想起林叙白说过，钟楼有维修地道通到校友会旧楼地下室。也许可以从那里进去。

她收好钥匙，朝霞飞路方向快速移动。脚踝的疼痛越来越明显，但她顾不上这些。

上午十点二十分，她回到了校友会旧楼。地下室的气窗还开着，她钻了进去。

地下室里空无一人，只有那两个被绑的维修工还在昏迷。顾梦依检查了通风管道入口，犹豫着是否现在就进去。

就在这时，她听见头顶传来轻微的敲击声。三长两短，停顿，再三短两长。

是老郑的联络暗号。

顾梦依小心地推开地下室暗门，看见老郑带着两个人等在楼梯口。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她压低声音问。

“跟踪叶怀明的人过来的。”老郑说，“他们撤走后又偷偷返回，我们在后面跟着。陈序呢？”

“在钟楼里，叶怀明用清荷要挟他。”顾梦依快速说明情况，“我拿到了钥匙，能直接关闭唤醒系统。但必须送进钟楼，插入主控轴第九齿轮。”

老郑看了眼手表：“时间不多了。我们有个机会——叶怀明下午两点要和保密局开个会，讨论‘清洗行动’的后续。那时他的注意力会分散。”

“会议在哪里开？”

“就在钟楼旁边的市政厅办公楼。”老郑说，“我们可以趁那个时候行动。但需要有人在外面制造混乱，引开部分守卫。”

顾梦依点头：“我和林教授约好下午五点回安全屋汇合。现在先等他的消息。”

话音刚落，地下室的电话突然响了。

刺耳的铃声在寂静中格外突兀。所有人都僵住了。

电话响到第五声时，顾梦依走过去接了起来。

“顾小姐。”电话那头是叶怀明的声音，温和得令人发冷，“钥匙在你手里，对吗？”

顾梦依的心脏骤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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