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黄河汛起疑兵现 七踏撼地初显威

曹州两日的休整,在表面风平浪静、内里暗流涌动中倏忽而过。新招募的五百青壮被迅速打散,编入各营。这些新兵主要并非用于补充一线战兵的空缺——负山军、黑龙旗这样的精锐,绝非短期训练所能成就。他们更多的是被安排去负责相对次要但繁重的工作:协助民夫管理庞大的辎重车队、照料越来越多的驮马、承担营垒修筑和夜间巡逻等辅助任务。这既缓解了主力战兵的压力,也符合曹州民风彪悍、多习武之辈可堪一用的实际情况。石云虎和敖烬对此安排心照不宣,核心护卫力量依旧牢牢掌握在经历战火考验的老兵手中。

大军再次开拔,离开曹州坚厚的青灰色城墙,向着北方那如同巨龙匍匐般的黄河岸畔行进。时令已进入六月,华北平原的夏日展现出它最酷烈的一面。天空并非总是湛蓝,时常堆积着厚重的、仿佛吸饱了水分的灰白色云层,阳光艰难地穿透下来,变成一种令人窒息的闷热。官道两旁无边的麦田已是一片金黄,收割的季节即将到来,空气中弥漫着谷物焦香和泥土蒸腾的气息。

每日五十里的强行军在这种天气下变得异常煎熬。盔甲如同烤炉,汗水浸透征衣,很快又结出白色的盐渍。饮水消耗巨大,队伍不得不频繁在沿途溪流、水井补充。凌峰依旧行走在先锋斥候队的最前方,他的精神力在闷热环境中如同绷紧的弦,不敢有丝毫松懈。那种暴风雨前的宁静感,比直接的刀剑相向更让人心悸。

他利用行军的间隙,不断揣摩着步法。之前领悟的“弧月”步法,其瞬间变向、弧线突击的精髓,与《破军七踏》追求极致爆发与力量传导的宗旨并非背离,而是另一种层面上的补充和启迪。他反复练习,发现“弧月”那独特的腰胯拧转、重心偏移以及脚掌外侧发力划弧的技巧,若能融入《破军七踏》的发力体系,或许能衍生出更具变化和针对性的踏步。

“第一踏‘踏岳’,是根基,是直线冲击力的极致,如同山岳崩于前,势不可挡。”凌峰心中明悟,“而这‘弧月’的巧劲,或许能助我领悟第二踏的奥妙……第二踏,不应仅仅是力量的叠加,更应是力量的……变化与掌控!”

他尝试在“踏岳”的基础上,融入“弧月”的旋转意念。每一次踏步,不再仅仅是向下猛踩,而是意念引导气血,在踏实的瞬间,仿佛脚底与地面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拧动”或“震荡”!他开始注重踏步后那股反冲力不仅向上传导,更试图向四周扩散,去“撼动”更大范围的地面。这个过程极其艰难,对气血控制和精神力要求极高,屡屡失败,但他乐此不疲,能感觉到自己对力量的理解在一点点加深。

这种枯燥而专注的修炼,成了他应对平静行军中潜在焦虑的最好方式。

然而百武盟的骚扰并未停止,只是变得更加隐蔽和狡猾。离开曹州第三日,先锋队在一处必经的狭窄土坡路段,再次发现了被精心伪装的陷坑和埋设的铁蒺藜。第五日,大军取水的一处溪流上游,被发现投掷了腐烂的动物尸体,虽被及时清理,仍引起了小范围的紧张。这些手段规模不大,却极其恶心,目的明确——拖延、疲惫、制造紧张气氛。

敖烬对此怒不可遏,却又像拳头打在棉花上。对方显然改变了策略,不再寻求正面决战,而是利用地利和这种无休止的小动作,一点点消磨大军的士气和锐气。

而更令人担忧的消息来自对黄河水情的持续监测。派出的工兵回报,黄河水位仍在持续上涨,水流愈发湍急浑浊,部分河段堤岸出现了明显的管涌和滑坡迹象。曹州当地征发了大量民夫日夜加固堤防,但面对咆哮的“天河”,人力显得如此渺小。石云虎将军面色凝重,那封匿名密信提到的“天灾”,似乎正在一步步变成现实的威胁。

第六日傍晚,大军在距离黄河渡口约三十里的一处名为“十里坡”的地方扎营。此地地势相对较高,是渡过黄河前最后一处适合大规模扎营的地点。夜幕降临,营火点点,连续的行军和警惕让士兵们疲惫不堪,很快便鼾声四起。

凌峰却没有丝毫睡意。白日里探查时,他隐约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异常气息混杂在新兵队伍中,虽然极其微弱且一闪而逝,却引起了他的警觉。他深知,若新兵中真混有居心叵测之徒,夜间正是他们活动的最佳时机。

他请示了值守的石重校尉后,便带着两名可靠的斥候老兵,悄然在营区外围和新兵驻扎区域附近巡视。月色朦胧,夏虫鸣叫,掩盖了许多细微的声响。

果然,到了子夜时分,当大部分人都陷入沉睡后,异动出现了。在新兵营区靠近后勤马车停放地的一个角落,三条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帐篷里溜出,借着阴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摸向那些装载着粮草和部分次要贡品的马车。他们动作熟练,显然早有预谋。

“果然有内鬼!”凌峰眼中寒光一闪,示意两名斥候从两侧包抄,自己则如同捕猎的豹子,从正面悄然逼近。他并未立刻发动攻击,而是想看看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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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瀚沙戮天请大家收藏:()瀚沙戮天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只见那三人来到一辆马车旁,一人望风,另外两人迅速撬开一个箱子的锁具,并非盗窃财物,而是从怀中掏出几个油纸包,就要将里面的粉末状物体撒入箱中!

“动手!”凌峰低喝一声,身形暴起!这一次,他有意试验新悟的步法,并非直线冲刺,而是双足接连踏出,步伐诡异一错,腰胯发力,身形划出一道急促的弧线,瞬间切断了对方逃往营区深处的退路!正是“弧月”步法的实战应用,速度快得惊人!

那三人吓得魂飞魄散,扔下油纸包就想四散逃窜。但凌峰和两名斥候已呈三角合围之势。

“哪里走!”凌峰出手如电,“破浪·寒髓”甚至未出鞘,仅用枪鞘便点向为首那人的穴道。另外两人也被斥候迅速制服。

检查那油纸包,里面是一种刺鼻的灰色粉末。随军的工部匠师被匆匆叫来辨认,仔细查看后脸色大变:“这是……这是‘朽木粉’!混合了特殊的矿物,撒在粮食或皮革上,短期内看不出异常,但遇潮湿会缓慢发热,最终导致粮食霉变、皮革腐朽!若是撒在贡品箱内,后果不堪设想!”

好阴毒的手段!并非直接破坏,而是这种缓慢的、难以察觉的损毁!若非凌峰心细如发,夜间巡查识破,等过了黄河发现问题,早已追悔莫及!

经连夜突击审讯,那三名内鬼扛不住压力,招认他们是被曹州当地一个地下帮会“漕帮”胁迫,混入新兵队伍,伺机破坏贡品,拖延行程。至于“漕帮”是否与百武盟有关,他们级别太低,无从得知。

虽然揪出了内鬼,避免了损失,但这件事给全军敲响了警钟。新兵的可靠性大打折扣,石云虎不得不下令加强了对后勤区域的监控,并调整了新兵的岗位,这无形中又增加了管理负担和紧张气氛。

翌日清晨,天色未明,敖烬便带着凌峰以及一队精通水性的黑龙骑士,快马加鞭,赶往三十里外的黄河渡口进行实地勘察。黄河汛情是悬在头顶的利剑,必须亲自确认才能安心。

越是靠近黄河,那股磅礴的水汽和低沉的轰鸣声便愈发震人心魄。来到渡口,只见往日相对平缓的河面此刻变得异常宽阔,浑浊的黄河水如同沸腾的泥浆,裹挟着大量的泥沙、树枝甚至整棵的树木,以万马奔腾之势向下游咆哮而去。浪头拍打着岸边的巨石,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溅起数丈高的黄色浪花。几处主要的渡口都已封闭,原本用于摆渡的巨型楼船被牢牢系在加固的码头上,随着波涛剧烈起伏。

“好凶的河水!”敖烬眉头紧锁,脸色凝重。他找到渡口的守备官询问情况。

那守备官是个皮肤黝黑、一脸风霜的老军头,忧心忡忡地道:“大人,情况不妙啊!今年这水涨得太邪乎!据上游来报,晋陕一带连降暴雨,洪峰还在不断形成!眼下这渡口是绝对无法通行的!就算水势稍缓,没有十天半月的平稳期,谁敢让这么庞大的车队上船?万一到了河心遇上洪峰或者漩涡,那就是船毁人亡!”

“有没有其他路径?比如上游或下游可有更稳固的桥梁?”敖烬追问。

“百里之内,唯有下游八十里处的‘飞云渡’有一座前朝修建的铁索木板桥,算是比较坚固的。”守备官道,“但据今早传来的消息,飞云渡那边水位更高,桥面都快淹没了,而且桥体年久失修,能否承受大军和重型马车通过,也是未知之数!”

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绕行飞云渡,意味着要多走一百多里路,而且同样前途未卜。直接在此强渡,无异于自杀。

就在敖烬和凌峰勘察黄河险情的同时,十里坡大营内,因为主心骨和最敏锐的“眼睛”暂时离开,气氛似乎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虽然警戒依旧,但那种无形的压力稍减。混在新兵中、未被发现的极少数另怀鬼胎者,或许认为机会来了……

敖烬与凌峰带着沉重的消息返回大营时,已是午后。然而,他们还未踏入营门,便听到营区内传来一阵骚动和呵斥声!

“怎么回事?!”敖烬心中一紧,厉声问道。

一名值守的校尉连忙跑来汇报:“副统领!您可回来了!半个时辰前,后勤区一辆装载南昌瓷器的马车,在移动调整位置时,一侧车轮突然断裂,导致车体倾斜,虽经抢救,仍有数箱瓷器受损!”

“车轮断裂?”敖烬眼中怒火升腾,“出发前不是都仔细检查过吗?!”

“检查过了……但……但断裂处很蹊跷,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又像是……人为锯开了一半,平时看不出,承重到一定程度才突然断裂!”校尉声音发颤。

内鬼不止一波!而且手段更加隐蔽狠辣!

敖烬和凌峰立刻赶到现场。只见那辆马车歪斜在地,几名工匠正在紧急抢修。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瓷片,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泽。凌峰蹲下身,仔细检查断裂的车轴,果然发现断口处有细微的不自然痕迹,并非纯粹的金属疲劳或撞击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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