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实在找不到什么避雨的地方,晏星河走了一路,只有个摇摇晃晃好像随时要散架的小破屋,应该是以前打渔人留下的。
这小破屋四面漏风,七倒八歪的嘎吱响,好像下一秒就要被连根拔起随风而去——但有总比没有强。
晏星河钻进去之后带上了门,上一秒刚挂上木闩,下一秒整片门板就被狂风掀飞了去,差点给他来了个背后命中。
他躲开偷袭,那玩意儿哐当一声撞在墙上,破房子发出要死不死的闷响,竟然抗住了。
晏星河轻叹一声摘下斗笠,借墙壁上支出来的木头楞子挂着,二指并拢在地上画阵,只希望等会儿忙完回来的时候,这屋子行将就木的尸体里边儿他那斗笠还在。
此阵名为引气,能在一定范围内锁定某个人的气息,也能用来找活人。
如果晏赐的妹妹真的被掣天鳌卷了过去,那么他在海岸附近百里之内布阵,只要捕捉到一丝活气,三步之内就能将他传送过去。
如果百里之内找不到……
那就二百里,三百里,五百里,千里。
那可是晏赐的妹妹。
逼仄的破屋像个营养不良的小孩,压顶的疾风骤雨把它揉捏得左摇右摆,嘤嘤惨叫,几乎要一口吞吃在这天地一色的昏黑。
忽然,墙板中间开裂的缝隙里面金光大盛,像黑夜中骤然亮起孤零零一点萤火,灼目逼人。
但仅仅是一瞬,狂浪风声再次卷过来的时候,那点萤火突兀地灭了,像被老天爷憋出的一口气吹熄,小破屋依然灰蓬蓬的,刚才刺眼的光亮仿佛只是错觉。
阵成。
晏星河心里默念,数到三的时候,脚底下突然山摇地晃,隐约的怒涛之声穿风而过,迎面向他扑来,越来越清晰。
直到一把大浪兜头砸在脸上,电闪雷鸣间,有个小孩从半空掀飞出去,一头撞在船舷上,筛豆子似的被摇晃的大船甩飞老远。
他两只纤细的胳膊死死抓住船舷,小脸苍白的仰起来,咧嘴露出一口还没长齐的门牙,撕心裂肺的叫救命,“娘——我害怕!
”
这是一艘飘摇在东海海面的商船,比海岸那头更疯狂的浪涛卷着,一粒小沙子似的,头重脚轻的抛起又落下。
巨浪滔天,天地一色。
晏星河借着雷电炸响的白光,勉强看清楚发生了什么,飞身上前要救人,有人比他先迈出脚。
红影忽的闪过,对方一只手攥住小孩颈子后面的衣领,撑住栏杆发力,拔葱一样把人从船舷外边儿提了起来。
“呜哇哇哇!
娘!
娘呜呜!”
那小豆子一摸到人,不管三七二十,抱着对方脖子先喊娘再说。
红衣小姑娘搂着他圆滚滚的后背,大船抽筋地一颠,后背撞在梆硬的船舷上。
她哎哟喂叫唤一阵,毫无形象的扯着嗓子朝那小屁孩咆哮,“我不是你娘,别瞎叫!
还有一只手呢?两只手都伸出来抱紧姐姐!”
她脚底下还没站稳,乌漆麻黑的夜空中,挂着船帆的桅杆本来就要断不断,再来一次剧烈颠簸,当场宣告寿终正寝。
折掉的上半截像被人掐断的脖子,呼啸着朝甲板砸下,晏星河目光一凛,闪电升起落下的功夫,他人已经飘到了船舷那头。
小姑娘后腰撞青了,疼得呲牙咧嘴,黑灯瞎火乱成一团什么都看不清楚,突然有只手不由分说把她拉了过去,前脚踩后脚差点给她跌出个脸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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