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
二十一人马不停蹄,马蹄踏碎北境冻土。萧璟的左手伤口因连番厮杀攀爬,早已崩裂渗血,浸透层层包扎。寒风吹在脸上如刀割,他却只觉浑身滚烫——那是伤口化脓起烧的征兆。
苏婉策马并辔,第三次递过水囊:“殿下,喝口水。”
萧璟接过,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冰冷的水入喉,换来一阵剧烈咳嗽,血腥味漫上喉头。他不动声色地抹去嘴角,将水囊抛回。
“还有多远?”声音嘶哑得厉害。
“按现在的速度,明日午时能到岐山大营。”苏婉看着前方风雪,“但前方必经黑水河,河上唯一的桥若是被毁——”
“那就泅渡。”萧璟打断她,“皇兄等不起。”
话音刚落,前方探路的斥候折返,脸色铁青:“殿下!黑水桥……没了!”
众人心头一沉。
赶到河边时,只见原本横跨三十丈河面的木石拱桥,已化作河中残骸。焦黑的木头在冰水中沉浮,断裂处整齐——是被人为炸毁的。
“北狄人干的?”一名亲卫咬牙。
“不。”老道下马查看痕迹,“火药残留是军制,炸药方式……是天璇工部的技法。”
萧璟眼眸骤冷:“朝中有人不想我回去。”
而且算准了他的归途。
黑水河此刻尚未完全封冻,河面浮冰碰撞,水流湍急。时值深冬,河水冰冷刺骨,泅渡九死一生。
“上游十里处有一浅滩,”苏婉迅速回忆地形,“河面较宽,水流稍缓,或有结冰。”
“绕行十里,再加上渡河时间,要多耗两个时辰。”萧璟计算着,怀中凤凰草的药效时限如悬顶之剑,“来不及。”
他翻身下马,走到河边,伸手探入水中。
刺骨的寒瞬间冻僵手指。
“殿下!”苏婉冲过来,“您要做什么?”
“搭人桥。”萧璟起身,扫视众人,“会水的站出来。”
二十人齐刷刷向前一步。
“我要十人。”萧璟开始解甲,“其余十人带马绕行浅滩,过河后在对岸接应。下水的十人,用绳索相连,站在河中作桩。其余兄弟踩肩过河。”
“不可!”老道厉声道,“此河水温极低,常人浸泡半刻便会失温而亡!您还带着伤!”
“所以我需要内力深厚者。”萧璟已卸去外甲,只剩单衣,“苏婉,老前辈,还有你们几个——”他点了八名气息最沉稳的亲卫,“我们十人下水。其余人,准备绳索。”
“殿下,让我替您!”一名年轻亲卫跪地,“您还要救陛下,不能——”
“正因要救皇兄,我才必须第一个下水。”萧璟将他扶起,“因为若我退缩,便不配让你们赴死。”
他看向苏婉:“若我中途不支,由你接替指挥。凤凰草必须送到,不论代价。”
苏婉嘴唇颤了颤,最终抱拳:“末将领命。”
十根长绳系于腰间,十人踏入冰河。
第一步,寒气便如万针扎入骨髓。萧璟咬紧牙关,一步步走向深处。河水没过腰际,没过胸口,最终停在脖颈处。脚下是滑腻的河石,水流冲击得人摇摇欲坠。
其余九人在他身后排成一列,绳索绷直。
“过!”萧璟嘶吼。
岸上的十名亲卫含泪踩上兄弟的肩膀。一人,两人……人桥在激流中颤抖,却无人倒下。冰水浸透单衣,寒冷夺走体温,萧璟感到意识开始模糊。他死死盯着对岸,脑海中反复只有一个念头:皇兄在等,皇兄在等。
第七人过河时,下游一名亲卫脚下一滑,连人带绳被冲走!
“抓住他!”萧璟想动,却被绳索牵扯。
苏婉猛地扑出,在激流中抓住那名亲卫的衣领,自己却被带入深水区!两人在水中沉浮,绳索纠缠。
“斩绳!”老道厉喝。
但斩绳意味着失去两名兄弟。
电光石火间,萧璟做出了决定。他拔剑斩断自己腰间的绳索,逆流冲向苏婉!
“殿下——!”
河水灌入口鼻,世界变得混沌。萧璟抓住苏婉的手腕,另一手拽住那名昏迷的亲卫,双脚猛蹬河底,拼尽最后内力向上冲!
破水而出的刹那,对岸伸来数双手。
众人七手八脚将三人拖上岸。萧璟趴在岸边剧烈咳嗽,呕出半腹冰水。苏婉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摸向怀中——油纸包还在。
老道急点萧璟周身大穴,将内力渡入:“你不要命了?!”
萧璟撑起身,浑身抖如筛糠,嘴唇乌紫,却咧嘴笑了:“还……没死。”
十一人渡河成功,九人在对岸接应。而留在河中的八人,已有三人永远沉入了黑水河底。
“埋名立碑,”萧璟看着河面,“待战事毕,接他们回家。”
众人肃立,向河中三揖。
换上衣袍,生火取暖,半个时辰后继续赶路。萧璟的高烧更重了,眼前阵阵发黑,全凭意志控马。苏婉一路相随,不时渡些内力给他吊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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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将至,岐山大营已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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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荆棘王冕请大家收藏:()荆棘王冕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但营门前的情景,让所有人勒马。
只见营门外旌旗猎猎,除北境军旗外,竟多了两面旗帜——一面是代表监国的东宫金凤旗,一面是内阁首辅的赤鸾旗。营门守军也换了陌生面孔,铠甲制式是京畿禁军的样式。
“怎么回事?”苏婉蹙眉。
林风闻讯出营,脸色难看至极:“殿下,您可算回来了!两个时辰前,太后懿旨到,命太子少傅赵广义为钦差,携内阁手令,率三千禁军已入驻大营,美其名曰‘协防护卫’。”
萧璟眸光一沉:“陛下情况?”
“孙院判以金针强封,但阴寒内力昨夜子时再次反扑,陛下呕血三次,脉象已……”林风咬牙,“周院判说,若今日日落前不用药,神仙难救。”
萧璟下马:“药在我这,让路。”
“殿下,”林风压低声音,“赵广义此刻正在主帐‘探望’陛下,孙、周两位院判被拦在外。他们……恐怕来者不善。”
话音未落,营门内走出一行人。
为首者五十许岁,紫袍玉带,面白无须,正是太子少傅赵广义。他身后跟着四位内阁文书,还有十余名禁军将领。
“靖王殿下,”赵广义拱手,笑容得体,“听闻殿下冒险深入敌境,为陛下寻药,忠心可嘉。太后与内阁感念殿下辛劳,特命本官前来接应。请殿下将所寻药物交由太医院查验,无误后便为陛下用药。”
话说得漂亮,手却伸得理所当然。
萧璟站在原地,风雪卷起他湿漉漉的衣摆:“赵大人,陛下危在旦夕,药必须立刻用。让开。”
“殿下,”赵广义笑容不变,“非是本官阻拦。只是陛下乃九五之尊,所用药物必须万全。北狄狡诈,若药物有诈,谁担得起这责任?按制,需由随行御医、太医院文书共同查验,记录在案,方可使用。此乃祖制,殿下不会不知吧?”
“查验需多久?”
“快则一个时辰,慢则半日。”赵广义慢条斯理,“毕竟要验药性、毒性、配伍——”
“陛下等不了半日。”萧璟向前一步。
禁军将领立刻挡在前方。
气氛陡然剑拔弩张。
苏婉的手按上刀柄,北境亲卫缓缓散开阵型。而营墙之上,禁军弓弩手已悄然张弓。
赵广义叹了口气:“殿下这是要违抗太后懿旨、内阁手令吗?陛下昏迷,太子监国,程序规矩不可废。若殿下执意硬闯,本官只好……依律行事了。”
他微微抬手。
弓弦绷紧的声音清晰可闻。
萧璟看着赵广义,忽然笑了:“赵大人,你可知我怀中是何药?”
“愿闻其详。”
“七叶凤凰草,生于北狄圣山绝壁,十年一开花。”萧璟缓缓取出油纸包,“此药摘下后,药效随时辰递减。从摘下那刻起,十二时辰内必须入药,过时则化灰无用。”
他打开油纸,幽蓝草叶在雪光下流转光华。
“我从圣山至此,已用了十个时辰。”萧璟盯着赵广义,“你拦我一个时辰,药效减三成。拦两个时辰,药效剩一半。若按你说的查验半日——这药便废了。”
赵广义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殿下所言,可有依据?”
“北狄国师呼衍灼可作证,”萧璟冷笑,“可惜,他连同北狄圣山,昨夜已葬身地动。赵大人若不信,可亲自去北狄问问。”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圣山毁了?北狄国师死了?
赵广义眼神闪烁,显然收到的情报里并无此事。他身后的内阁文书们交头接耳,面露惊疑。
“即便属实,”赵广义强自镇定,“查验流程亦不可废。陛下安危关乎国本——”
“赵广义!”萧璟骤然厉喝,声震营门,“你口口声声陛下安危,却在此阻拦救命之药!你究竟是想救陛下,还是想拖死陛下?!”
这一声喝,裹挟着沙场浴血的煞气。赵广义被震得后退半步,脸色发白。
萧璟步步紧逼:“你奉太后懿旨?好,我问你,太后懿旨中,可有一字说‘若延误用药致陛下不测,由赵广义担责’?内阁手令中,可有一句写‘宁按程序拖延,也不许冒险用药’?”
“这……”
“没有!”萧璟斩钉截铁,“因为没人敢写!因为他们知道,陛下若因拖延而死,写这话的人就是弑君!赵大人,你现在拦着我,是打算用自己的脑袋,替太后和内阁背这弑君之罪吗?!”
诛心之问,字字如刀。
赵广义冷汗涔涔。他接到的密令确实是拖——拖到陛下咽气,拖到靖王失期。但他接到的只是暗示,从无明文。真出了事,他就是替罪羊。
“本官……本官只是依制行事……”他的气势已弱了七分。
“那便依制。”萧璟抓住话头,“太医院院判孙思邈、周守真此刻在何处?”
“在……在偏帐。”
“让他们来!”萧璟喝道,“当着所有人的面,就在这营门前验药!他们二人是陛下北巡钦点的随行御医,若他们说药可用,你还有何理由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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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荆棘王冕请大家收藏:()荆棘王冕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赵广义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萧璟不再看他,径直走向营门。禁军将领犹豫地看向赵广义,见后者颓然摆手,终究让开了道路。
“林风!”萧璟边走边下令,“调你麾下最可靠的二百人,围住主帐。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进出——包括这位赵大人。”
“末将领命!”
“苏婉,去请孙、周两位院判到主帐。老前辈,劳您一同。”
“是!”
众人迅速行动。
主帐外果然另有八名禁军守卫,见萧璟率众而来,还想阻拦,被北境亲卫直接缴械押走。
帐内,炭火烧得正旺。
萧琰躺在榻上,面色青灰,呼吸微不可闻。左肩伤口溃烂已蔓延至锁骨,恶臭弥漫。孙院判的金针插满胸前大穴,但其中三根已在微微颤动——这是内力反冲、金针将崩的征兆。
孙、周两位院判匆匆赶来,见萧璟归来,老泪纵横:“殿下!药可曾……”
“在这里。”萧璟递上油纸包,“请二位立刻验药用药,迟则不及。”
二人也不多言,周院判取草检验,孙院判准备药炉银刀。凤凰草需以雪水清洗,取其叶捣汁内服,取其根煎膏外敷。过程繁琐,但二人手法娴熟,配合默契。
萧璟跪坐在榻边,握住萧琰冰凉的手。
“皇兄,”他低声说,“我回来了。药马上就配好,你撑住。”
萧琰的睫毛颤了颤。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喧哗。
赵广义的声音响起:“殿下!京城六百里加急军报!北狄因圣山被毁,国师身死,举兵二十万南下复仇!前锋已破黑水关,距离岐山只剩三百里!内阁急令,请殿下即刻前往中军帐议事!”
帐内众人动作一顿。
北狄报复来得太快了。
萧璟头也未回:“告诉赵大人,陛下用药期间,天塌下来也等我出去再说。”
“殿下!军情如火——”
“那就让它烧!”萧璟厉声,“林风!再有喧哗者,以冲撞御驾论处,斩!”
帐外瞬间安静。
孙院判将捣好的草汁滤出,碧绿液体在玉碗中流转光华。周院判的膏药也已熬成,幽香弥漫。
“殿下,”孙院判沉声,“服药前三刻最为凶险。凤凰草性烈,会与陛下体内的阴寒内力激烈冲突。陛下此刻极为虚弱,恐承受不住,需有人以内力护住心脉,引导药力。”
“我来。”萧璟毫不犹豫。
“可您——”
“我行《天璇诀》第七重,与皇兄同源。”萧璟解开衣襟,露出苍白胸膛,“前辈教我如何做。”
孙院判与老道对视一眼,最终点头:“殿下需以掌心贴陛下膻中穴,内力徐徐渡入,随药力行遍十二正经。切记,不可急,不可断,需持续至少一个时辰。中途若受打扰,二人皆会内力反噬,经脉俱损。”
“明白。”萧璟盘膝上榻,扶起萧琰,让他靠在自己怀中。掌心贴上那冰凉胸膛的瞬间,他感到萧琰微弱的心跳。
“开始吧。”
孙院判将药汁缓缓喂入萧琰口中。周院判同时敷上膏药。
起初并无异样。
十息之后,萧琰身体猛地一颤!青灰色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蛇在游走!那是阴寒内力在疯狂抵抗药力!
萧璟立刻渡入内力,温和却坚定地护住心脉,引导那股炽热的药力流向四肢百骸。两股力量在萧琰体内厮杀,每一次冲突都让萧璟心神剧震——他能清晰感受到萧琰的痛苦。
汗水浸透衣衫,萧璟咬牙坚持。左臂伤口崩裂,血顺着胳膊流下,染红被褥,他浑然不觉。
帐外,战报如雪片般飞来。
“报——北狄前锋已至二百里外!”
“报——西线粮道被截!”
“报——禁军与北境军因驻地冲突,已在营东械斗!”
乱象已生。
苏婉按刀立于帐门,对所有军报只回一句:“等。”
老道盘坐在帐角,闭目调息,实则神识外放,警惕一切靠近的气息。
时间点滴流逝。
半个时辰后,萧琰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呕出数口黑血!那血落在地上,竟凝出冰碴!
“药力在拔毒!”周院判惊喜,“吐出就好,吐出就好!”
但萧璟的脸色却越来越白。他感到内力正在飞速流逝,而萧琰体内的阴寒之力竟异常顽固,一次次反扑。更可怕的是,他察觉到自己体内似乎有什么在呼应那股阴寒——是残留的龙血印记?
意识开始模糊。
“殿下!”孙院判急呼,“不可昏厥!此刻若断,前功尽弃!”
萧璟猛地咬破舌尖,剧痛换来片刻清醒。他催动毕生功力,不顾经脉灼痛,将更汹涌的内力渡入萧琰体内!
“皇兄……”他低声嘶吼,“你不是说过……要与我共治这江山……要看着我娶妻生子……你答应过的……”
萧琰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
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
但萧璟感觉到了。
他精神一振,内力再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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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孙院判终于说出“可以了”三个字时,萧璟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向后倒去。
苏婉抢步上前扶住。
萧琰依然昏迷,但脸上青灰色已褪去大半,呼吸变得绵长平稳。左肩伤口的溃烂处开始收口,新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毒拔了七成,”孙院判诊脉后,长舒一口气,“心脉保住了。接下来需静养月余,辅以汤药调理,当无性命之忧。”
帐内众人皆松一口气。
周院判为萧璟施针止血,又喂下固本培元的丹药,摇头叹道:“殿下内力透支过度,经脉多处受损,左臂伤口溃烂入骨。需卧床静养至少半月,否则……恐留下残疾。”
萧璟靠在苏婉怀中,虚弱却固执地看向萧琰:“他……何时能醒?”
“快则明日,慢则三五日。”孙院判道,“陛下身体底子好,此番鬼门关走一遭,醒来后需好生将养。”
帐帘忽然被掀开。
林风浑身浴血冲进来,见到榻上情景先是一喜,随即急道:“殿下!赵广义以‘延误军机’为由,煽动部分禁军将领,要强行闯帐拿人!北境军与他们已交上手,营内大乱!北狄前锋据此已不足百里,探马回报,他们打的是……是‘为圣山复仇,诛杀萧璟’的旗号!”
内乱未平,外敌已至。
萧璟挣扎着起身,眼前发黑,却强自站稳。他看了一眼昏迷的萧琰,又看向帐外隐约的火光与喊杀声。
“苏婉。”
“末将在。”
“持我兵符,调飞云骑入营,弹压叛乱。凡持械对抗者,无论禁军北军,皆以谋逆论处,格杀勿论。”
“林风。”
“末将在。”
“点齐北境精锐,随我出营。北狄不是要诛杀萧璟吗?”他擦去嘴角血迹,眼中燃起冰冷的火焰,“我便让他们看看,天璇的靖王,是不是他们想杀就能杀的。”
“殿下不可!”孙院判急道,“您这身体——”
“孙老,”萧璟打断他,声音平静得可怕,“皇兄的命,是十一个兄弟用命换来的,是北境军上下用血守住的。现在有人想毁掉这一切,您说……我能躺在这里吗?”
他走到榻边,俯身,在萧琰额头印下极轻的一吻。
“皇兄,你且安睡。待我杀退敌寇,肃清营盘……再回来陪你。”
直起身时,那个摇摇欲坠的伤者不见了。站在众人面前的,是北境军魂,是天璇战神。
“取我甲来。”
玄甲加身,长枪在手。萧璟踏出主帐的那一刻,风雪骤急。
营内火光冲天,禁军与北境军混战成一团。赵广义站在高台上,正声嘶力竭地煽动:“靖王延误军机,抗旨不遵,形同谋逆!众将听令,随我擒拿萧璟,以正国法——”
话音未落,一道枪影如龙破空!
赵广义骇然回头,只见萧璟策马冲来,长枪直指咽喉!
“保护大人!”禁军将领蜂拥而上。
但北境军的战吼已震天响起!
“靖王殿下在此——!北境儿郎,随我杀——!”
混战,瞬间变成一边倒的碾压。
半刻钟后,赵广义被押跪在雪地中。萧璟的长枪抵在他喉间,鲜血顺着枪刃滴落。
“赵大人,”萧璟居高临下,“你方才说,我形同谋逆?”
赵广义面如死灰:“殿下……下官只是……奉旨行事……”
“奉谁的旨?”萧璟问,“太后的?内阁的?还是……某个盼着陛下驾崩、盼着我死在外头的人的旨?”
赵广义浑身颤抖,不敢答。
萧璟收枪,对林风道:“押入囚车,严加看管。待陛下醒后,亲自审问。”
他翻身上马,看向营外漆黑的夜色。远处地平线上,已可见北狄骑兵的火把长龙。
“北境军听令!”
“在——!”
“随我出营,迎敌。”
“诺——!”
铁骑如洪流涌出营门。萧璟冲在最前,玄色大氅在风中烈烈如旗。左臂的疼痛撕扯着神经,内力的空虚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但他不能退。
因为身后营帐里,有他要守护的人。
因为脚下这片土地,有他要扞卫的国。
风雪中,他举起长枪,声音穿透夜空:
“天璇——万胜——!”
“万胜——!万胜——!万胜——!”
吼声震碎寒夜。
三百里外,中军帐中的鬼谷子落下最后一枚铜钱,看着卦象,轻轻摇头:
“杀劫已起,血光冲天。萧璟啊萧璟,你可知这一战之后,无论胜败,你都再难回头了。”
棋局,正在滑向无人能控的深渊。
(主帐内,昏迷的萧琰指尖又动了一下。一缕意识在黑暗中挣扎着上浮,恍惚间,他仿佛听见了风雪中的战吼,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喊——
“皇兄,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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