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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有更重要的事情,他抬眼望向正襟危坐的白衣少年:“即使下了这么些年棋,殿下还是一如既往地非要救残子。”

李自安倒是不甚在意输赢:“残子还是有残子的价值,总要试一试才肯罢休。”

又是这套说辞。

易殊伸展了一下有些酸痛的手臂。

下棋如治国,虽然太子才十五,连协理政事都没到年龄,但是却已经能从他的棋风窥探到他以后的治国之策。

太子连没有生命的残子都割舍不下,过于优柔寡断并不是帝王该有的性格。

他起身看了看天色,向李自安行了一个礼,道:“天色不早了,殿下,我先回去了。”

“嗯。”

对方还在低头看着残局,似乎还在思考怎么样才能带着他的残子杀出重围。

已经走到门口了,绿袍少年突然停了下来,回眸看向棋案,很随意地问道:“殿下要取什么字?”

对方闻言抬起头,笑意盈盈地道:“改日倾之就知道了。”

夫子收起经书,抚着莫须有的胡子,踱出了明礼堂。

王延邑到底还是不爱读那些圣贤书,平时一在刘夫子的课堂上就漫不经心,今日反倒被书上的祭神吸引了目光,可能也是受几天后取字的仪式影响。

夫子一走,他就把手伸到易殊的书桌上,阻止了易殊收拾书箱的行动。

直到对方望向自己,王延邑才慢悠悠地收回自己的手,饶有兴味地盯着易殊:“倾之,你怎么看待鬼神之说?”

“怎么看待?”

易殊盯着窗外思索了半晌,反问道,“那你是怎么看待的?”

不轻不重地把问题抛回给王延邑后,他低头继续一丝不苟地卷起自己的书简。

王延邑不屑地冷哼一声:“什么鬼神之说,不过是骗人的把戏,要是求神问佛就能衣食无忧,那么百姓都别干活,每天去求神丰衣足食。”

易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半是世家大族对祭神祭鬼更为谨慎、严苛、重视,世家子弟更加容易为鬼神所动,一半是原来这人好不容易认真听了一个时辰只是为了表达自己的不信。

他留下一句“你说得有理”

就提着自己收拾好的书箱径直向还没离开明礼堂的李自安走去。

正值落日斜射,一身雅致白袍的少年和他桌案上的竹简都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辉,微风穿堂而过,掀起他的碎发,他随意地伸手将其挽到耳后,丝毫没有影响地继续盯着手中的竹简。

易殊放轻了脚步,太子勤学,是国之大幸,他便静静地等着,并没有打破这份宁静。

好一会儿,李自安才抬起头来,注意到不知何时到了这里,又不知站了几时的易殊,他温和地笑了笑:“倾之?”

易殊这才走过去,看到书简上的字时,头上爬满了黑线,上面赫然写着‘其状如路而白尾马足人手而四角名曰玃如……’

“五臧山经?”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他原本以为殿下在读易经之类,没想到却是无关紧要的闲书。

李自安抬眼轻笑了一下:“易侍读可不要检举我,好不容易才差人买来的。”

他确实有指正殿下看闲书的职责,不过殿下一直勤学善思,现在看看闲书解解闷也无关大雅,易殊点了点头,小声道:“如果殿下想看,我还收藏有好几卷。”

李自安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望向易殊认真地道:“倾之是有什么事找我么?”

易殊也想起自己过来的本意,很快就回过神,道:“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下殿下。”

李自安放下竹简点了点头:“请。”

“殿下怎么看待鬼神之说?”

还是决定像王延邑一样直接了当的发问。

“怎么看待?”

书案上的人理了理宽松飘逸的袖口,“是说信与不信么?”

得到了对方肯定的回答,李自安继续道:“我自然是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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