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差使的李自安弯了弯狭长的丹凤眼,轻笑道:“那就按倾之说的办吧。”
接过追侍卫递过来的银子,嬷嬷只好带着几个宫女先行退下了。
王延邑一身夺目的红衣在花花绿绿的草丛中特别显眼,他手忙脚乱地一会扑到这儿,一会儿扑到那儿。
昭宁眼睛里闪着细碎的笑意,伸出白皙的手指挥着王延邑去捉她想要的蝴蝶。
易殊盯着恢复往日朝气的李祐,轻轻偏头问身侧之人:“昭宁真的要一直待在宫中吗?”
春风撩起绿色的衣袍贴近着李自安素雅的白色袖口,李自安按捺住想要整理袖口的冲动,看向身侧的侍读。
三年前对方扑到他身上替他挡刀时还比自己高一些,现下自己已经比身旁的侍读高了半个拳头。
李自安盯着对方柔顺的发尾,语气难掩无奈:“这件事我真的做不了主。”
好好的一个恭亲王之女,却终日禁锢在皇宫之中,每月也只能见三四次亲生父母,整日学习繁琐的宫廷礼仪,即使是同样如此长大的李自安看着被压抑孩童心性的昭宁,心里也并不是滋味。
但是这是太后深思熟虑的决策,他现在一个还没到问政事年龄的太子是没有什么话语权的。
易殊盯着阳光下眉开眼笑的公主,轻声道:“虽然在恭亲王府她也要学习这些,但是在父母身边总比在冷冰冰的皇宫好得多。”
李自安看着青袍少年紧皱的眉头,轻叹着说:“人间无能为力的事情多。
有得就有失,她在宫里可以得到公主的封号,若是在宫外,大不了也只是一个郡主。”
“所以她没得选么?”
易殊看向自由翩飞的绚丽蝴蝶。
李自安垂下眼眸:“在宫里,至少皇祖母把能给的都给了昭宁,李禛也会对她更好。”
“那是李禛欠她的。”
易殊眼里没有什么情绪。
昭宁本来可以在王府无忧无虑地长大,正是因为李禛的野心以及太后对恭亲王的提防,昭宁才必须待在宫中。
李自安淡淡地道:“其实李禛对昭宁挺好的,倾之不必把李禛想得这么冷漠。”
李祐从小就喜欢漂亮的蝴蝶,春日来临之际,很多人都看见整日阴沉着脸的李禛偷偷带了一个陶瓷小罐,小心翼翼地护着,谁也不让碰。
只有他们几个才知道,里面装的是李禛给昭宁从王府带来的蝴蝶。
“昭宁独身一人生活在宫里,他抓几只蝴蝶就能弥补了么?殿下总是将人想得这么简单。”
聊及此,易殊突然想起来一件往事:“前几年大射礼前,殿下的弓箭被人动过手脚,最后还是没查出来是谁么?”
李自安无所谓地笑笑:“他也不过是被利用了而已。”
即使知道是谁在背后动手脚,也不愿意去撕破脸皮么?未免也过于仁慈了,易殊眼底划过深深的担忧。
李自安平静地道:“他根本威胁不到我的地位。”
易殊有些错愕地抬头,就算不提及宁北侯府一案,他也从未相信过太后是什么善类,也更不理解李自安对于那个蛇蝎女人的信任。
连一个几岁的小女孩都要利用的人,能有什么值得人相信。
李自安看向花间:“倾之快看。”
那只绚丽多彩的蝴蝶终于有些累了,飞到一枝盛开的芍药上浅浅地歇了一下脚,蓄势待发地红袍少年飞扑上去,双手紧紧罩住。
等候在一旁的李祐连忙捧着手里精巧的琉璃盏跑过去,王延邑小心翼翼地打开手,看着蝴蝶轻轻飞在琉璃盏里,然后一丝不苟地盖好。
在反射着五彩光芒的琉璃盏里,绚丽的蝴蝶挣扎着飞扑了两下,然后安静地栖息在昭宁提前放进去的几朵花上。
几人倒并不是很担心蝴蝶的安危,因为昭宁只是喜欢看捉蝴蝶的过程,捉到以后,只是好奇地观赏一会儿便会将其放生。
看着自家侍读目不转睛地盯着昭宁捧在手心里的蓝灰蝶,李自安饶有兴味地问道:“倾之也喜欢蝴蝶么?”
闻言,绿袍少年转头看向李自安,幽深的眼眸里清晰地映着对方带着淡雅笑意的脸,他挑了挑秀气的眉,笑道:“殿下要为我扑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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