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河的水缓慢流淌,如同沉稳的老者环绕城墙。河面反射着夕阳的余晖,金色的光点随波纹晃动,令人目眩。
赵佳贝怡站在河边,凝视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她身穿洗得发白的灰布军装,裤腿上沾有泥土,应是下午在后山采药时所蹭。短发被北风吹乱,刺得面颊发痒。双颊晒得红彤彤,触感温暖,宛如怀揣暖炉。
赵医生,这边!苏菲挥动搪瓷缸子大声呼唤,金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位加拿大姑娘中文尚不熟练,常将“同志”误说为“桶子”,但其笑容如同延安阳光般灿烂。
赵佳贝怡转身走向苏菲。苏菲住在她隔壁的窑洞,晚上喜欢聊起家乡的事,例如加拿大的雪比此地更厚,白求恩大夫常敲她的头因为她缝合线太松。
刚煮的米汤,还热乎。苏菲递过缸子,缸沿上沾着米粒,加了红枣,李院长说你最近辛苦,需要补身体。
赵佳贝怡接过缸子,暖意从手心直达心底。谢了。她尝了一口,甜美的枣香与米香令胃部舒畅。
窑洞狭小,土炕上堆着两床打了补丁的棉被,是老乡让出的。尽管棉花略硬,但晒足了太阳,暖和无比。墙角的一张缺腿木桌上,她的药箱放置其上,锁扣已生锈,每次打开都颇为费力。
初来乍到都不习惯,苏菲蹲在炕边生火,火光映照着她明亮的蓝眼睛,我头次睡土炕,半夜掉下去三次,摔得屁股开花。
赵佳贝怡忍不住笑了,感觉心中的重负似乎减轻了些。她记得在重庆时,住在有地毯和沙发的小楼里,但夜晚总是难以安眠,总觉得窗外有眼睛注视。而这里的窑洞尽管简陋,风声呼啸,却给人以踏实感,仿佛回到了家。
次日清晨,李同志到来。他身着洗得泛白的中山装,袖口破损,衬衫打了补丁。他手里提着一个磨得起球的帆布包。
赵佳贝怡同志,你辛苦了。李同志握住她的手,他的手糙而有力,组织上已听取你的汇报,开了紧急会议。
他打开帆布包,里面是几个热腾腾的白面馒头和一小罐咸菜,罐口用布包裹,散发出咸香味。
知道你刚来,可能不适应粗粮。李同志将食物放在桌上,动作略显笨拙。关于顾慎之的事,别担心,我们已安排地下交通线的同志调查,有消息会通知你。
他的话语直接而明确,没有拐弯抹角,也没有虚伪的安慰,就像延河水般清澈。赵佳贝怡眼眶发热,差点流泪。
在重庆,她见惯了戴先生那种皮笑肉不笑的面孔,听惯了言不由衷的客套话,此时听到如此真挚的话语,反而有些承受不住。
激发剂的样本已送去化验。李同志脸色严肃,眉头紧皱。你提到的地脉毒素,我们也报告给中央,各个根据地都在加强防范。你带来的东西,至关重要,能救助许多人。
他临别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递给她,封皮已磨损。这是中央医院的介绍信。他的指尖微抖,仿佛担心她不接受。那里急需医生,尤其是像你这样经验丰富的。院长姓李,是个直爽的老革命。
赵佳贝怡接过本子,指尖轻触他的手,冰冷而粗糙,如同冬日树干。谢谢李同志。她轻声说,声音微颤。
中央医院位于山坳中,实际是几排深挖的窑洞,门口挂着一块写着救死扶伤的木牌,虽漆皮脱落,边角磨损,却显得格外有力,宛如四位挺拔的战士。
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痛苦的呻吟声,混着消毒水的气味,沉沉压来。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护士跑过来,辫梢系着红绳,跑得急促,辫子飞舞。赵医生来了!她眼神明亮,略显兴奋。李院长在里面等着!
李院长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戴着用绳子系在耳朵上的断腿眼镜,绳子已磨得发亮。他正在为一个伤兵换药,动作稳健,手不抖。
来了?李院长抬头微笑,眼角皱纹密集。听说你在重庆救治了许多人,技术高超?
赵佳贝怡正要回答,却听伤兵发出痛苦的嘶声。他的腿上有一道被弹片划开的伤口,肉外翻,仍在渗血,触目惊心。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连窑洞外的风声都变得微弱。
让我来。赵佳贝怡上前,从药箱中取出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绷带。她的动作迅速而稳健,剪刀沿着伤口边缘滑动,避免了仍在渗血的部位。
李院长眼睛亮了,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又戴上,凑近了些看:好手法!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比我这老头子利索多了。
她从空间里悄悄取出点蓝叶粉末,混在草药里,用碾子碾成糊状,敷在伤口上。这是她琢磨出来的法子,蓝叶能促进愈合,还能消炎,就是得用得隐蔽,不能让人看出端倪。
这草药好使啊,伤兵咧开嘴笑了,露出两颗豁牙,显得有点憨。比之前敷的舒服多了,不那么烧得慌了。
接下来的日子,赵佳贝怡就像上了发条。天不亮就起来查房,挨个窑洞看伤员,给他们换药、包扎。
有的伤兵伤口感染,发着高烧,胡话连篇,她就得守在旁边,隔半个时辰换次药,用毛巾擦去他们额头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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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乱世医妃:带着空间改写历史请大家收藏:()乱世医妃:带着空间改写历史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有的断了胳膊,需要复位,她得屏着气,找准角度猛地一推,听着骨头一声归位,心里才松快;
还有的被炮弹震聋了耳朵,总是对着她大喊,她就找来纸笔,一笔一划地写,告诉他们恢复的注意事项。
没有无影灯,就把镜子放在窗口,借太阳光照;没有麻醉剂,就给伤员嘴里塞块毛巾,让他们咬着忍;
手术器械不够,就用开水煮了反复用,煮得器械都变了色。有次做截肢手术,钳子不够用,她直接用手按住断骨,汗水顺着下巴滴在手术台上,混着血,在台面上晕开小小的红圈。
苏菲在旁边递器械,手都在抖,声音也发颤:你不要命了?三天没合眼了!再这样下去,你会垮掉的。
赵佳贝怡挥了挥手,想说“没事”,但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像在转圈,她踉跄着退了两步,差点就摔倒了。幸好李院长反应快,一把扶住了她,他手虽然看着瘦巴巴的,但很有劲,像老树根一样稳稳地撑着她。
醒来一看,自己正躺在病床上,身上盖着那床硬邦邦的棉被。李院长正给她把脉,手指轻轻搭在她手腕上,力度刚刚好。旁边放着个粗瓷碗,里面装着小米粥,还放了个鸡蛋,蛋黄颤悠悠的,看起来挺新鲜。
“丫头,拼命也不是这么个拼法啊。”李院长放下她的手,叹了口气,胡子都跟着抖了抖,“你倒下了,谁给伤员做手术啊?他们还等着你救命呢。”
她掏了掏口袋,里面的蓝叶粉末少了一些。这几天救了不少人,空间里的暖叶长得更茂盛了,绿油油的叶子边缘还带着金边,就像镶了金子一样。医疗舱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里面的手术刀、镊子闪着银光,感觉一伸手就能摸到。
【空间能量补充中……医疗舱基础功能解锁85%……】脑海里的提示音比以前清晰多了,就像有人在耳边说话。
赵佳贝怡心里一动。难道这空间真的和救人有关?救的人越多,它就越强大?
她试着给一个感染了败血症的小战士输送了点暖叶能量。那孩子烧得迷迷糊糊的,嘴唇干裂得像树皮,输完能量后,呼吸平稳了些,烧也退了些,眼睛能睁开一条缝,看着她时,眼神里透着水光。
“赵医生,你是神仙吗?”小战士握着她的手,手心热乎乎的,“我娘说,神仙一摸,病就能好。”
赵佳贝怡笑了,摸了摸他的头,能感觉到他头发里的汗水:“我不是神仙,我是医生。”
时间一天天过去,她的头发越来越短,是苏菲给她剪的,虽然剪得坑坑洼洼的,但她并不介意。手上的茧子越来越厚,拿手术刀却更稳了。脸上的高原红也越来越深,像两朵晒红的云彩。
同志们见了她,都亲切地喊“赵医生”,声音响亮,带着亲近。有的伤员给她送自己编的草绳,说是能驱邪;
有的老乡给她送腌好的酸菜,坛子口封得严严实实;还有小战士偷偷给她塞苹果,红着脸说“赵医生吃了,有力气给我们做手术”。
夜里躺在土炕上,听着苏菲的呼噜声——她累极了就会打呼噜,像头小猪——赵佳贝怡还是会想起顾慎之。不知道他现在在哪,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找到安全的地方。
她给杨队长和老陈写了信,托组织上的同志寄出去。信里问了顾慎之和小刘的消息,还提到了延安的事,说这里的小米粥很香,这里的人都很善良,李院长还教了她很多土办法,比如用艾蒿熏伤口能防感染。
信寄出去很久,才收到回信。杨队长说顾慎之还没消息,但戴先生那边动作挺大,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估计是顾慎之手里的那份机密文件。老陈说小刘可能逃出来了,有人在川北见过一个瘸腿的年轻人,背着医药箱,长得像他。
虽然没有确切的消息,但至少让人心里轻松了一些。没有消息,总比坏消息要好。
赵佳贝怡把信叠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贴着心口的位置。她知道,如果顾慎之在,肯定会说她“傻丫头”,说她又把自己搞得太累。但她停不下来,每救一个人,就离胜利近一步,就离顾慎之回来的日子近一步。
这天傍晚,她查完房,坐在延河边的石头上,看着夕阳把河水染成金红色,像打翻了的胭脂盒。苏菲跑过来,递给她一件新做的棉衣,针脚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新手做的,棉花都从针眼里钻了出来。
“我学着做的,”苏菲有点尴尬,手不知道往哪儿放,“可能不太合身,你别嫌弃。”
赵佳贝怡穿上棉衣,暖洋洋的,虽然棉花塞得不均匀,有的地方厚有的地方薄,但风被挡住了。心里也暖洋洋的,像揣了个小太阳。
她想起刚穿越时,在上海滩穿着旗袍,迷茫无助的样子;想起在重庆舞会上,被人当成猴子看的样子。那时候的她,就像一片没有根的叶子,飘来飘去,不知道该落在哪里。
现在不一样了。她站在这片黄土地上,脚踏实地,泥土的气息从鞋底传上来,让她感到踏实。身边有同志,有伤员,有需要她的人。她不再是那个迷茫的穿越者,她是赵医生,是战士,是延安的一份子。
风带水汽暖意,赵佳贝怡握拳踏实,顾慎之等待,她要活得好、救人、等待胜利。黄土高原夜星璀璨,赵佳贝怡笑对新生在黄土地上茁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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