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9章 璧台·沉厚暖

往老玉谷深处再走两日,脚下的碎玉屑渐次换成了青石板,风里的玉香淡了,漫开古璧的沉厚气——不是新璧的脆亮,是老璧浸了千百年的温沉,落在衣襟上像沾了层细润的石粉,抬手一捻,指尖能触到粉里藏的厚,比玉磬的软多了三分拙劲。吴仙握着念归幡走到涧边时,幡尖突然往石缝里扎——涧水泛着淡绿的光,水面飘着的石粉裹着点极轻的震,是崖壁上的古璧在风里颤,声线发闷,像被土埋的铜钟,撞不出半分沉响。

涧边的青石板上卧着尊半埋的古璧,璧身爬着层淡绿的苔,不是山里的湿苔,是璧气僵了的涩——璧面刻的“璧”字缺了“辟”旁的“辛”画,残痕处嵌着细石粉,像结了层土壳,风一吹,粉就往下掉,露出底下更暗的璧色,连“玉”旁的点画都蒙着层灰。

“别碰那璧。”涧边的老石屋后转出个老璧人,手里攥着块磨得发亮的青磨石,石面还沾着点没褪的璧粉。他手背爬着握石磨的茧,指缝里嵌着暗绿的璧痕,往古璧边挪了两步:“这璧沉透啦,‘璧’字的气脉断了五年,字灵缩在璧心的裂里,碰一下,粉就掉得更凶,连最后点厚都留不住。”

吴仙蹲到古璧边,指尖刚挨着璧面——凉得像浸了山泉,却比玉磬多了点沉,是老璧没散尽的厚实质子。念归幡贴着璧身晃了晃,幡面映出团深绿的影:是“璧”字灵蜷在璧心的裂痕里,影边绕着淡绿的雾,像被石粉压着,动一下都带起串细碎的光点,连“玉”字玉粒的暖都透不进,只剩团蔫生生的虚影,碰着幡边就往回缩。

他摸出袖袋里的玉囊,倒出点磬边玉粒往璧面撒——玉粒带着古玉的温润气,刚挨着石粉就洇了点淡绿痕,璧上的苔竟簌簌退了些,“璧”字的残痕颤了颤,露出点极淡的深绿,像老璧刚磨出的光。

“早年可不是这样。”老璧人把青磨石往璧沿一靠,“我年轻时护璧,这璧总浮着璧脂光。那会儿满涧的璧料码得齐整,青磨石一蹭,‘璧’字的气能顺着磨痕往璧上爬,连玉琮刻的‘纹’字都跟着活——人往璧上刻纹时,‘璧’字的气能沾着璧香往人衣襟钻,摸璧料时,指尖还留着厚里暖呢。”

他指了指涧深处的旧璧台:“后来护璧的迁去新庄,砂轮转得比青磨石快三十倍。护璧的都往新庄那边去,老璧涧就沉了。石粉一年比一年厚,先埋住了璧台,再浸裂了古璧,最后连老磨璧水都干了——老汲水人秋里来过,蹲在古璧边看了半晌,说字灵让灰雾困着了,得用‘活厚’引,可老璧涧的石粉早冻得绷了缝,哪来的活厚?”

吴仙往涧深处望,璧台角落卧着块没磨透的旧玉琮,琮上还沾着点没褪尽的磨石痕——是被台后的老石墙挡着,没被寒风刮透。他从袖袋摸出甲苔堆,往古璧没苔透的边晃了晃——甲苔带着甲骨的沉暖气,映在璧上竟“嗡嗡”地颤了颤,暖痕顺着璧缝往下渗,渗到“璧”字残迹的横画时,璧缝里的石粉竟松了松,露出点极弱的深绿光,像璧台下刚融的泉滴。

“你听。”吴仙忽然按住古璧角。老璧人停了手,竟听见璧心传来“微沉”的轻响,是那缩在裂痕里的字灵动了动,影边的灰雾散了点,往甲苔晃过的暖痕凑了凑。他想起袖袋里的玉粒堆,捏着往古璧上轻抹——玉粒带着古玉的活气,抹过的地方竟软了些,璧上的深绿光更宽了,“璧”字的暖光漫开,顺着古璧往下淌,滴在细石粉上时,粉上的苔竟褪了褪。

“得让它摸着璧的活厚才行。”吴仙捡起那柄旧玉琮,往璧台的磨石痕上蹭了蹭——琮上沾着磨璧石的厚气,他捏着琮往古璧边的字痕上划,旧琮挨着“璧”字的残迹时,琮上的磨石末顺着璧面往下落,落在璧上竟不散,像层薄石膜盖着璧缝,把寒气挡了挡。

他握着旧玉琮往古璧上轻敲:“‘璧’,从玉,从辟,玉者,石之精也;辟者,居正也——石磨玉,玉成璧,璧载字,字才不沉。”敲得越轻,璧面越亮,“璧”字的深绿光突然往璧下伸,像在找缺的“辛”画,甲苔的暖痕跟着往古璧下钻,钻到石粉深处时,竟拽出团深绿的影——正是“璧”字缺的“辛”画,被石粉压得久了,影都发虚,一碰着残迹就颤了颤,慢慢往一块儿凑。

老璧人突然往涧后跑——璧台边藏着块没干透的旧汲水布,布上沾着“水”字的残润,是当年他磨璧时留的擦布。他捧着汲水布的残边跑回来,往古璧边一放:“水跟璧是伴!当年青磨石蹭璧,‘水’字的气能顺着璧痕往古璧上淌!”汲水布残边刚挨着古璧,“璧”字突然亮透了,缺的“辛”画和残迹合在一块儿,深绿光裹着沉厚往周围淌——裂了的老古璧竟自己拢了拢碎痕,璧身的缝慢慢收窄;老璧涧的石粉晃了晃,露出底下的璧台,台上刻的“护”字也透了点光,像刚被青磨石蹭过似的眨了眨眼。

风从涧后吹过来,卷着璧香往远处飘。吴仙抬头望,涧口爬过来几只小璧虫,是老璧人常喂的崽,刚从新庄那边的土坡爬回来,爪里叼着新扒的璧粒,见古璧亮了都停住脚:“伯!那字在璧上发光呢!跟您说的老早以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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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破苍穹问天请大家收藏:()破苍穹问天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大的那只叼着璧粒往古璧边凑:“伯说以前磨璧时,字亮了就好刻纹——我们帮您扒石粉!”璧虫们围着古璧,用小爪扒璧上的石粉喊“慢点儿”,“璧”字的光顺着璧涧往远处淌,淌过涧下的璧台,淌过坡旁的汲水布,像条沉厚厚的绿玉带,一头拴着老璧涧的璧,一头牵着涧外的路。

吴仙站起身时,念归幡往老璧涧更深处飘了飘。幡面的星纹又密了些,指的方向更偏里——那边的风里没古璧气,却裹着点古鼎的雄浑气,像是有刻着“鼎”字的老铜鼎在深穴沉眠。他知道,“璧”字的璧脉续上了,老璧人和璧虫们会守着老璧涧,把裂璧补好,让字灵跟着古璧走,而他得往有古鼎气的地方去。

老璧人从怀里摸出个石囊,囊里装着块璧边的旧璧粒,粒上还沾着点磨石的厚气,递给他:“这粒是璧边沉的熟璧,老汲水人说粒里沾着‘璧’字的气,能让古鼎上的字认璧脉。你带着,往有老古鼎的地方走——要是遇着僵沉的字,就把粒往字边撒撒,粒一融,字就知道有人来接它啦。”

璧虫们也把刚叼的璧粒摆成小堆,推到他脚边:“璧粒能引磨石厚,要是字灵怕鼎沉,你就把粒给它们看,说‘老璧涧的璧都亮透啦,就等你们来歇脚呢’。”

吴仙把石囊和璧粒堆妥帖收进袖袋,握紧念归幡往老璧涧深处走。走到涧口回头望,老璧人正蹲在璧台边翻旧青磨石,璧虫们围着古璧扒石粉喊“轻点儿”,“璧”字的光顺着璧涧往远处淌,淌过涧下的汲水布,淌过坡旁的璧粒,像条沉厚厚的绿玉带,一头拴着老璧涧的璧,一头牵着涧外的路。

风里的古鼎气越来越沉了。吴仙摸了摸袖袋里的石囊,璧粒是凉的,却透着古璧的活——他知道,前面定有老古鼎的字在等,等璧粒融厚,等石厚润脉,等把僵沉的气脉,一点点焐活回来。

念归幡的星纹往涧深处亮得更急了。吴仙迎着风迈开步,璧粒堆在袖袋里轻轻擦着甲苔堆,“沙沙”地透了点轻响,像在跟他说:“接着走呀……前面的字还等着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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