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殿内,一家团聚。
赵孝骞左看看,右看看,心中感到无比满足。
当初登基即位时,他都没有像此刻这般高兴过。
来到这个世界,这些年违背了自己当一条咸鱼的初衷,整日奔波繁忙,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眼前这幅画面么。
如今家人妻儿一个都不少,都坐在自己的面前,作为当家的男主人,心中的欣慰与满足非外人能理解。
家人一个都没少,反而还多了一个……
赵孝骞环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耶律南仙身。
没办法,在座所有的女人,就她最漂亮,但凡正常的男人,很难忽视她的存在。
耶律南仙依旧是那张清冷绝色的脸,沉默地与他的妻妾们坐在一起,带着几许好奇打量着福宁殿内的摆设,只是目光不经意与赵孝骞相触时,她的俏脸才微微一红,眼神仿佛被烫着似的飞快躲开。
如果说今日是家人团聚,耶律南仙恐怕是在座的唯一的一个外人了。
确实是外人,她与赵孝骞没有任何关系和名分,当初从真定城离开,远渡海外,也是狄莹强拉硬拽把她带走的。
当时情势很紧急,赵孝骞和狄莹顾不得太多,情情爱爱的东西在当时的情势下是不合时宜去谈的。
只是为了杜绝别人拿赵孝骞亲近的人威胁他,哪怕是没有任何名分的耶律南仙,狄莹也必须把她带走,不给赵孝骞的敌人创造任何威胁他的机会。
如今渡尽劫波,否极泰来,一家人团聚的场合里,耶律南仙再看赵孝骞的眼神,莫名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二人之间沉默无声地萦绕着几许暧昧的气息,在座的女人们都是经历过男女之事的,对赵孝骞和耶律南仙之间诡异且暧昧的气息,自然是不陌生,于是众女会心一笑,假装没发生,神情如常地聊着天。
赵颢懒得理会儿子与别的女人眉来眼去搞暧昧,他的眼里只有孙儿。
见乖孙儿坐在赵孝骞的膝,不安分地扭来扭去,赵颢心中一软,急忙将孙儿抱了过来。
此时的赵昊大约对亲爹和祖父有些熟悉了,倒也不再哭闹,认命地被祖父抱在怀里,任由他在自己脸不停地吧唧。
“一岁多了,约莫会走路了吧?”赵颢突然问道。
袅袅笑道:“会走了,而且很不安分,平日里就喜欢自己下地,跌跌撞撞到处走,摔了也不哭,倒是有点男儿模样了。”
赵颢欣慰大笑,又问道:“会说话了吧?”
“会说一些简单的句子了,也会叫人了,不过说得很少,大约是被宠得过分,平日里不需要他说什么,小手一指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所以索性懒得说话,儿媳心里也急得很呢。”
赵颢笑道:“无妨,慢慢来便是,所谓贵人语迟,说话这事儿急不得,年岁稍长一点,该学会的话儿自然就会了。”
袅袅笑着凑近儿子,期待地指着赵孝骞道:“昊儿,他是你的父亲,叫爹。”
正在聊天的一桌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赵昊,赵孝骞也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儿子。
袅袅又鼓励了几句,赵昊这才望向赵孝骞,小小的嘴儿嗫嚅几下,从小嘴里迸出一个不标准的字:“哒!”
众人顿时笑开了,赵孝骞却大喜过望,看着儿子继续鼓励道:“再叫一声。”
“哒!”
“哎!”赵孝骞大声应道,不知何故,眼圈突然红了,一股浓浓的幸福感充斥心间。
众人再次大笑。
满堂欢喜,岁月静好。
赵颢越看孙儿越疼爱,叹道:“这孩子有一股灵性,待他再长大一点,请几位当世大儒好生教授学问,将来必然不凡,咱家的长子长孙肯定有出息。”
赵孝骞眼眸中光芒闪动,道:“儒家的经义学问,稍微学一学便是,我会亲自教他一些理工知识,这才是兴国的根本。”
赵颢不解地道:“理工……知识?”
“孩儿造的燧发枪,火药,红衣大炮,包括雪盐提纯等等,这些其实都属于理工知识,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对国家来说,真正需要的不是儒家的子曰诗云,而是实干兴邦。”
“将来灭了辽夏后,大宋江山一统,那时咱们的眼光要放到大海的另一端,所以大宋还需要很多人才,包括造船,造新式火器,种植新的粮种,我的孩子自然也要学会很多本事。”
在座众人皆惊讶地看着他。他们没想到,赵孝骞谋划得如此长远,对国家,对家族,对子孙后代,都有着清晰明了的规划。
赵孝骞缓缓道:“自古华夏大一统王朝,国祚始终迈不过三百年坎儿,我希望将来某一天,子孙后代的皇位保不住了,不得不远避海外以保身,他们每个人仍然有一身神奇的本事,这是东山再起最大的资本。”
环视震惊的众人,赵孝骞笑了:“所以,我对孩子的教育方式,可能与当世的家族不同,他们会接受比较特殊的教育,学到一些特殊的本事,这些本事小则安身立命,大则定国安邦。”
殿内一片寂静,良久,狄莹突然率先道:“妾身支持官人,官人这些年能够创下偌大的功绩,除了官人的谋划决策之外,官人造的新奇物件儿也是重要原因。”
“咱家的孩子无论嫡出庶出,都必须把官人的一身本事学会,一代一代传下去。”
正室大妇发了话,妾室们自然不敢反对,纷纷点头附和。
赵颢的目光从众女身扫了一圈,然后落在狄莹身,凑到赵孝骞耳边轻声道:“狄莹回京了,尽快册封皇后吧,新君登基,皇后和太子之位不可空悬,宜早册封,以安天下人心。”
赵孝骞点了点头,道:“孩儿明日便下旨册封皇后,袅袅妙仙她们皆封妃位。”
狄莹闻言一怔,刹那间神情竟有些恍惚。
当年她与赵孝骞成亲,怎么也想不到此生竟然还有当皇后的一天。
那时的她,只是一个幸福的待嫁的小女人,所谓的富贵与贫贱,根本不在她的考虑之内,她要嫁的是这个人,无论他是穷人还是贵人,重要的是,这个人是他。
“至于太子之位……”赵孝骞深深地看了看赵颢怀里的大胖儿子,道:“太子之位不急,下一代的大宋官家应立贤,而不立嫡长。”
“子孙后代若对皇位有野心,就要拿出匹配这个位置的能力和资历,所谓的资历,是硬性规定,咱家每一个孩子都必须在成年后下放到各地乡村农庄,隐姓埋名与农民一同劳作,数年后方允归。”
“只知安享富贵,体察不了民间疾苦,说出何不食肉糜这样的蠢话,这样的子孙没资格当太子。”
赵孝骞环视众女,缓缓道:“今日本是夫妻团聚,但我先把家里的规矩立下,你们以后无论谁生的孩子,都必须按我立的规矩办,没有例外。”
众女急忙点头应是。
见气氛有点低迷,赵颢急忙打了个哈哈,笑道:“大喜的日子,莫搞得如此严肃,咱一家人难得团聚,说点高兴的事,比如你们夫妻啥时候再给老夫添几个乖孙儿?老夫不挑,男娃女娃都行。”
众女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冯氏不满地冷哼道:“夫妻间的私事,轮得到你插嘴?生娃都是靠缘分,该来的时候便会来,你在这里多什么事?”
赵颢一怔,接着大怒:“老夫哪里又招惹你了?”
“你活着,还会喘气儿,就招惹我了!”
眼看二人又吵起来,赵孝骞有点头痛了。
“停!您二位能休战吗?孙儿可都看着你们呢……”赵孝骞无奈地叹道:“二位百年之后,孩儿把你们一个埋北极,一个埋南极,保证你俩生生世世不见。”
冯氏冷笑:“我儿孝顺,如此甚好!”
赵颢却不满道:“你把她挫骨扬灰老夫都不管,但老夫要埋在汴京,我舍不得这地方。”
赵孝骞敷衍道:“好好,孩儿就把您埋在汴京城里,不,干脆把您埋在楚王府后院吧,埋浅一点儿,孩儿想您时就把您挖出来瞻仰一下,缅怀您的音容笑貌……”
冯氏幸灾乐祸地冷笑:“何必如此费事,你把他这几百斤肉直接挂旗杆,随时都能缅怀。”
赵颢却老脸一黑:“倒也不必如此孝顺,老夫都臭了,还是莫折腾了,让老夫入土为安吧……”
…………
一顿饭吃得甚是欢喜,直到深夜众人才散去。
今日家人团圆,大家高兴,赵孝骞难得地喝了一点酒,散席时已有了七八分醉意。
散席后赵颢抱着孙儿死不肯撒手,非要带回楚王府,今晚要跟孙儿同眠,赵孝骞都劝不住,只好让两名奶娘随赵颢出宫,以便夜里孩子哭闹随时照拂。
狄莹众女回京之前,赵孝骞便提前为她们安排了各自的寝宫,散席后便有宦官领着众女离去。
夫妻团聚的第一晚,众女很识趣地把位置让给了狄莹,人家是正室大妇,明日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了,团聚第一晚自然让他们夫妻真正实现负距离团聚。
赵孝骞的寝宫就在福宁殿,狄莹于是留了下来,郑春和派来宫女为赵孝骞洗漱,却被狄莹打发了。
看着醉意盎然的官人,狄莹的眼里涌起无尽的柔情爱意,她亲自为他擦拭身体,为他宽衣解带,最后搀扶他躺到床榻。
夫妻已是一年不见,多少有几分生疏,狄莹忍住心中羞怯,躺在赵孝骞的身边,贪婪地吸着官人身熟悉的味道,嘴角露出甜蜜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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