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天光像块脏污的破布,罩在荒芜的官道上空。林砚扶着阿九走了快两个时辰,脚下的碎石路早被浊物啃得坑坑洼洼,每一步都能踢到半埋在土里的枯骨——有人类的,也有兽类的,骨头上沾着黑浊,一碰就碎成渣。
“歇……歇会儿吧。”阿九扶着棵枯树喘气,脸颊泛着不正常的苍白,腰间的纸人囊空了小半,仅剩的三个纸人兵从囊口探出头,纸糊的脑袋耷拉着,显然也耗了不少气数。林砚摸出腰间的水囊递过去,水囊是张老板给的,用浸了符水的粗布缝的,能挡住浊气污染,里面的清水还剩小半。
他刚要开口,胸口的桃核串突然轻轻震颤,第二颗桃核的金龙纹路闪过道冷光——是预警!林砚猛地拽住阿九的手腕,将她往枯树后拉,同时摸向怀里的布包,张老板给的那叠纸人符就藏在最上面,黄纸边缘还留着纸扎铺特有的草木灰印,符面用朱砂画着繁复的“缠丝纹”,和阿九平时画的纸人符截然不同。
“汪!”
一声嘶哑的嚎叫从路尽头传来,三只浑身裹着黑浊的野狗窜了出来,狗毛纠结成块,眼睛是浑浊的灰白色,嘴角淌着带血的浊液,爪子踩在地上,留下一串串冒着黑烟的脚印——是浊化的“腐骨犬”,比老巷里的疫影更凶,牙口能咬碎青石板。
阿九慌忙摸向纸人囊,指尖刚碰到纸人,就被林砚按住:“用张老板的符。”他抽出一张纸人符,递到阿九面前,“张老板说这符掺了香火气数,能让你的纸人变强。”
阿九愣了愣,接过符纸。指尖刚触到黄纸,符面的缠丝纹突然亮起浅红微光,腰间的纸人囊瞬间发烫,三个纸人兵“嗖”地窜出来,落在地上就胀大到五尺高,纸刀上竟裹了层淡淡的金芒——是香火气数!之前阿九的纸人最多只能挡挡普通浊物,现在纸刀挥过,连空气都带着灼热的气感。
“上!”阿九低喝一声。
纸人兵举着金芒纸刀冲上去,最前面那只腐骨犬刚要扑咬,就被纸刀劈中脑袋,黑浊像喷泉般溅出,犬身瞬间僵住,化作一堆冒着黑烟的枯骨。剩下两只腐骨犬见状,调头想跑,却被纸人兵用符纸缠成的藤蔓捆住,阿九趁机摸出张普通符纸,指尖聚气一点,符纸化作火球,精准砸在腐骨犬身上,黑浊“滋滋”作响,很快就烧得干干净净。
纸人兵收了金芒,缩成巴掌大钻回囊里,阿九手里的张老板纸人符也暗了下去,缠丝纹变得淡了些。“这符……也太厉害了!”她捧着符纸,眼睛发亮,“比我画的符强十倍,香火气数能让纸人承住更多气数!”
林砚捡起地上的枯骨,桃核串的微光扫过,确认没有残留浊气,才松了口气:“张老板早料到路上有浊物,特意给你备的。他纸扎铺的香火气攒了十几年,都掺在这符里了。”他打开布包,里面除了那叠纸人符,还有张折叠的黄纸,展开一看,是张老板的字迹,歪歪扭扭却很工整:“阿九纸人术需香火撑,符里掺了老槐香灰,能挡三次浊物大劫,省着用——张”
阿九凑过来看,眼眶突然红了,伸手把黄纸小心翼翼叠好,塞进纸人囊最里面:“张老板……”
林砚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布包递回去:“好好收着,别辜负他的心意。”他抬头望向远处,暗红天光下,隐约能看到一道河沟,沟里的水泛着黑浊,“前面是张老板说的第一道河,得绕路走,浊水沾不得。”
两人刚要动身,桃核串突然剧烈发烫,第三颗桃核的裂纹里渗出丝浅红气数,指向西南方向——是太奶奶残魂的预警!林砚握紧串子,能感觉到那方向传来一丝极淡的浊气,却带着人类气感的波动,不是浊物,更像是……气猎者?
“怎么了?”阿九注意到他的神色。
“没事。”林砚压下心头的疑虑,现在还不确定,不能让阿九担心,“走吧,天黑前得找到能落脚的地方。”他接过阿九手里的纸人符,重新叠好放进布包,指尖划过符面,能清晰感觉到里面流动的香火气数,温暖又踏实,像张老板站在身后撑腰。
路途依旧荒凉,枯树越来越多,偶尔能看到翻倒的车辆,车厢里散落着发霉的食物,被浊气熏得发黑。阿九走得慢,林砚就帮她拎着布包,桃核串始终保持着轻微的震颤,像是在为他们引路。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阿九突然指着前面:“林哥,你看!”
前方的枯树丛里,隐约露出个破庙的屋顶,屋顶上插着根竹竿,竹竿上挂着张褪色的黄符——是张老板说的“安全符”,表示这里没被浊物侵占,能临时落脚。
“太好了!”阿九加快脚步,纸人囊里的纸人兵也欢快地跳动起来。
林砚跟在后面,摸了摸怀里的纸人符,又看了看胸口的桃核串。张老板的赠礼不仅是符纸,更是老巷的牵挂,是他们在这末日路途上的底气。他抬头望向西南方向,桃核串的预警已经减弱,但那丝气感波动却像根刺,扎在心里——不管是气猎者,还是别的危险,有这叠纸人符,有阿九,有桃核串,他都能扛过去。
破庙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轻微的风声。林砚推开门,先让纸人兵探路,确认安全后,才对阿九点头:“今晚就在这歇,明天过第二道河。”阿九应着,从布包里拿出张老板的纸人符,贴在庙门内侧,符面的缠丝纹亮起微光,将庙外的浊气挡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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