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暗流交锋

晨雾未散时,林焕已在铜镜前束好玉带。

冰凉的玉片贴着指节,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初入翰林院,师傅亲手为他整理衣襟的场景。

那时的朝服带着新棉的暖意,而此刻这身绯袍浸透了十载光阴的霜寒。

铜盆里的水映着窗棂漏进的微光,泛起细碎的涟漪。

林焕望着水面自己的倒影,额角新添的皱纹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昨日深夜,司礼监掌印太监送来的密函还藏在袖中,字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白色:"

明日早朝,陛下必问漕运弊政。

"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犀角带扣,这是三年前因弹劾户部侍郎获罪时,先帝亲赐的嘉奖之物。

如今物是人非,新帝继位不过半载,朝堂风向早已改天换地。

他想起三日前在文华殿外,首辅大人意味深长的笑:"

焕之啊,有些话烂在肚子里,比说出来更有用。

"

更鼓声透过朱漆大门传来,已是卯时二刻。

林焕深吸一口气,却嗅到袖中暗藏的密函散发的淡淡墨香,那气味里仿佛掺着血锈。

昨日黄昏,曾与他同榜的左都御史在朱雀桥头匆匆塞来的那张字条,此刻正在靴筒里硌得生疼:"

漕运案牵连甚广,慎言!

"

铜镜里的人影微微晃动,林焕恍惚看见年少时那个在殿试中挥毫写下"

民为邦本"

的自己。

那时的目光何等清亮,敢在策论里直言"

庙堂之高不可忘江湖之远"

可如今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薄冰上起舞,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庭院里的老槐树沙沙作响,几片枯叶落在青砖上。

林焕弯腰拾起一片,叶脉在指尖清晰可辨,像极了漕运图上错综复杂的河道。

那些在河道里沉没的官银,那些饿死在码头的纤夫,此刻都化作密密麻麻的文字,在他眼前翻腾。

当更夫敲响卯时三刻的梆子,林焕终于迈出房门。

夜露打湿的石板路泛着冷光,他望着远处紫禁城的轮廓,飞檐斗拱在晨雾中宛如巨兽的獠牙。

怀中的密函又重了几分,仿佛压着千斤巨石。

穿过端门时,迎面走来几个锦衣侍卫,腰间的绣春刀寒光闪烁。

林焕下意识地握紧了藏着密函的袖管,掌心沁出的汗浸湿了袖口。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寂静的长廊里格外清晰,如同战鼓擂响。

金水桥畔,早朝的钟声轰然响起。

林焕望着汉白玉栏杆上凝结的露珠,忽然想起家中幼子昨日捧着《贞观政要》问他:"

父亲,书上说直言敢谏是忠臣,为何学堂先生说祸从口出?"

此刻那稚嫩的声音在耳畔回响,与钟声交织成令人心悸的旋律。

踏入奉天殿的瞬间,林焕感到脊梁被无形的重担压弯。

侠骨忠魂:君无痕的家国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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