葆仁堂的铜炉正熬着金银花露,清甜的香气漫过药柜,林薇刚把晒好的紫苏叶收进罐子里,就听见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抱着个四五岁的孩子闯进来,孩子身上裹着件成人外套,露出的手腕和脖颈全是成片的红疹,红得像涂了层胭脂,有些地方还起了水疱,看得人揪心。
“陈大夫!林大夫!快救救我家孩子!”女人声音发颤,把孩子往诊床上放时,孩子疼得直哭,哭声里带着股沙哑的气,“早上起来还好好的,吃了个煮鸡蛋,喝了杯牛奶,没过半小时就成这样了!脸上、身上全是红疹子,还烫得厉害,抓一下就起水疱!”
陈砚之赶紧放下手里的医书,林薇已经取了体温计夹在孩子腋下。小家伙叫壮壮,哭得浑身发抖,小手一个劲往脸上抓,被他妈死死按住:“别动!抓破了更疼!”
“体温38度5,有点发烧。”林薇拿出体温计看了看,又轻轻掀开壮壮的外套——后背的红疹连成一片,像块浸了血的红布,水疱亮晶晶的,在红疹上鼓起,像撒了把小珍珠。
陈砚之指尖在壮壮手腕上搭了片刻,又看了看他的舌苔:“舌红苔黄腻,脉滑数,这是‘湿热毒蕴’引起的药疹,也叫‘猩红热样皮疹’。是不是最近感冒吃过药?”
女人愣了愣,忽然拍了下大腿:“对对!前几天感冒发烧,社区医院给开了阿莫西林!吃了三天,昨天刚停!这……这是药物过敏?”
“十有**是。”陈砚之点头,“有些孩子对青霉素类药物敏感,停药后才发疹,就像埋下的火种,停药后才烧起来。这疹子看着吓人,是湿热毒邪从皮肉往外透,得赶紧清热利湿、凉血解毒。”
蹲在炉边烤鸡内金的爷爷直起身,手里的药铲敲了敲锅底:“这疹子就像夏天的霉斑,又红又肿还流水,光擦药膏(外用药)没用,得从里头清毒。就像发了霉的馒头,光刮掉霉点不行,得把整个面团扔了重新发——当然,孩子不能扔,得用猛药清毒。”
林薇已经把银针盒打开,银针在酒精棉上擦得发亮:“壮壮别怕,阿姨给你扎几针,不疼的。曲池和血海穴能清热凉血,帮着疹子往外透,透得越彻底好得越快。”
壮壮吓得往他妈怀里缩,哭着喊:“不要扎针!疼!”
“真不疼,就像小蚂蚁爬了下。”林薇笑着从兜里摸出颗水果糖,“扎完针给你吃糖,好不好?”她手腕一抖,银针“噌”地刺入曲池穴,手法快得像闪电,壮壮刚要咧嘴,忽然“咦”了一声:“没……没感觉……”
“这就对了。”林薇又在血海穴扎了针,针尖微微颤动,“这针得留十分钟,等会儿起针,你就不觉得痒了。”
陈砚之这时已经在药柜前抓药,戥子敲得叮当作响:“用《太平惠民和剂局方》里的‘消风散’加减,得加重清热凉血的药。荆芥10克,防风10克,这俩是‘祛风先锋’,能把毒邪往外引;苦参12克,苍术10克,燥湿解毒,对付这流水的疹子正好;再加生地15克,丹皮10克,赤芍10克,这三味是‘凉血三兄弟’,能把血里的热毒压下去,就像给沸腾的汤锅浇点凉水。”
他顿了顿,又添了味药:“加紫草10克,这药专清血毒,颜色紫黑,能把毒邪往出带,就像用吸铁石吸铁屑,专吸血里的热毒。”
女人看着药方上的药材,又看了看壮壮通红的脸,急道:“陈大夫,这药苦不苦啊?他最不爱喝苦药了,硬灌都灌不进去!”
“加了点甘草调和,不算太苦。”陈砚之把药包好,上面写着用法,“三碗水煎成一碗,药渣别扔,加水再煮,放温了给孩子泡澡,水温别太高,像春天的河水似的正好,泡到微微出汗就行。记住,别用肥皂,用清水洗,免得刺激皮肤。”
爷爷这时从里屋拿出个小瓷瓶,递给女人:“这里头是紫草油,用紫草和芝麻油熬的,泡完澡给孩子抹在疹子上,能止痛还能防止感染。就像给烧红的铁上抹点油,既能降温又能防锈。”
林薇这时起了针,壮壮果然不怎么抓了,只是还抽噎着,他妈赶紧把水果糖塞他嘴里,他含着糖,含糊地说:“不……不痒了……”
“这就好。”林薇帮他把衣服系好,“回去后别让他抓,抓破了容易留疤。穿宽松的纯棉衣服,像给皮肤‘松绑’,太紧的衣服磨着疹子更疼。”
“那饮食上呢?”女人又问,“能喝牛奶吃鸡蛋不?他平时最爱吃了。”
“都不能吃!”陈砚之加重语气,“鸡蛋、牛奶、鱼虾都是‘发物’,就像给火堆添柴,越吃疹子越厉害。这几天只能喝小米粥、吃青菜,像给肠胃‘放假’,好专心对付毒邪。”
壮壮妈忽然想起什么,指着壮壮的脸:“他这脸肿得像个馒头,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没事吧?”
“是水肿,毒邪没排出去,堵在皮肉里了。”爷爷往她兜里塞了把玉米须,“回去煮水给孩子喝,玉米须能利水消肿,就像给堵住的水渠开个小口,让水(水肿)顺着口子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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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跟着爷爷学中医请大家收藏:()跟着爷爷学中医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女人抱着壮壮站起来时,壮壮已经不怎么哭了,只是还依偎在妈怀里,含着糖的小嘴动了动:“妈妈……不痒痒了……”
“这就好,这就好……”女人眼眶红了,连连道谢,“太谢谢你们了!刚才在家看着他满身疹子,我吓得腿都软了,还以为得了啥怪病……”
“放心,照方子吃药泡澡,三天就能消下去。”陈砚之叮嘱,“要是烧得更高,或者疹子往嘴里、眼睛里长,赶紧来医院,别耽误。”
爷俩走后,爷爷看着他们的背影,对陈砚之和林薇说:“这药疹看着吓人,其实是好事,毒邪能往外透,总比憋在里头伤五脏强。你们俩这针药配合,就像给毒邪开了两道门,一道从经络走(针灸),一道从胃肠走(汤药),双管齐下,好得能不快?”
林薇收拾着针具,笑着说:“还是陈砚之加的紫草管用,上次那个药疹病人,加了紫草后,疹子第二天就消了大半。”
陈砚之翻开医书,阳光落在“消风散”那一页,字迹在光线下仿佛活了过来。“这方子本是治风疹的,对付药疹得加重凉血药,就像打蛇打七寸,找准要害下手才管用。”
葆仁堂的铜铃又响了,进来个捂着心口的老爷子,脸色发青,嘴里念叨着:“喘不上气……像有块石头压着……”
陈砚之和林薇对视一眼,同时站起身——新的病症,又等着他们用古方与银针,去解开谜团了。药炉里的金银花露还在咕嘟,清甜的香气混着药香,在空气里慢慢淌,像条温柔的河,把那些焦灼和疼痛,都慢慢裹着、润着,最后酿成一句“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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